带来改变的谎言

我知道你一整个早上都在构想如何毫无破绽地去报复那个贪财的老板。昨天晚饭时，你踌躇了好久后对我说：“爸，要是楼下那家烧烤店叫你帮忙干什么，你都别干，行吗？”身为街道修理工的我没有多问一句就点了头，因为之前在饭桌上你就已经说了很多遍，中午去买烧烤时，老板硬说你没给钱，多收了一块五。你抱怨，你愤怒，说他就是我笔下的小市民。
　　我不能拒绝你的请求，此时我是你唯一的依靠，我得让你感觉这世界上还有与你同心之人，所以我点头了，一切遵照你的要求来办。
　　放学之后，你倾尽积蓄买了一把气枪，站在阳台上的窗帘后。我在客厅里听到了“砰”地一声，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响，原来是烧烤店门前的灯箱破了。
　　你嘿嘿冲着我笑。我没有任何疑问地表扬了你，说你的枪法真棒。
　　十几分钟后，楼下有人叫我。我想大抵是因为灯箱的事儿，他们想拜托我把它修好。可我没去，说今日很忙。因为我们早已有了约定，说好了不再帮他。
　　午饭过后，我告诉你，好戏还在后头。你犹豫地看着我说：“不用了吧？我都觉得解气了。”我愤恨地说：“这怎么行？一定要给他们好看，谁让他们欺负我儿子。晚上我让他父亲自己去装灯箱，你等着看吧！”
　　放学之后，你许久不曾回来。我站在阳台上搜寻，发现你正站在楼下的不远处。你看着一个年迈的老头在人字梯上摇晃。他左扶灯箱，右握扳手，不停地在黄昏下捣鼓着。人字梯显然已有些年月，在微风中发出“咯咯”脆响。你知道，我兑现了我的诺言，烧烤店老板的父亲正在艰难地整修着灯箱。
　　你在慢慢与他靠近。你看着他满是汗珠的额头和缕缕白发，一言不发。当他正欲下来时，你主动与他说话了。我能看到，你与他同时停在了微风中。他站在高处向你指了指乱躺一地的工具，你按他的意思迅速递了上去。你还用双手稳住了梯子。
　　你不曾知道，那老头其实是我们街道已退休的管理员，整修经验比我还丰富。没错，是我专程请来帮忙的。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已经在这个谎言中自行领悟到了人性中最本质的善意与宽容。
　　弯月如眉摘自《武汉晚报》编辑/静眉
（3COME故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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