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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关于爱的感受、感悟,这里面有爱情、亲情、友情,但在所有的“爱”中,最震撼我,最打动我的,还是母爱。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像如今这样深切地感念我妈那种不变的舔犊情怀。
我妈虽然出身在黄梅当地远近有名的杨家大地主家庭,但因为她是小老婆那边生的,还未成年时“土改”又风雨欲来,于是就随便给她找了个人家,做了童养媳。在姓陈的家里生了三个丫头后,没过几年,她的前任丈夫就病逝了。
于是,我妈就又带着三个丫头和陈家婆婆嫁到了我们家,头胎生了一个儿子夭折了,第二个就生了我。陈家婆婆一看又是丫头,就不高兴,因为她打算养个儿子姓陈,以续陈家香火。所以这个陈家婆婆就很不情愿地照料我,粗心粗意,大手大脚。我自己的奶奶看了不忍,便把我要过来抚养,一直到长大成人。
那时,农村是生产队,每天都是集体劳动,尽管和我妈经常见面,由于这么多年不在一起生活,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我们之间见面并不说话,因此陌同路人,自然也从未叫过她一声妈,甚至还发生过几次激烈的争吵。现在想来,当时她的心里不知要有多么痛苦。
后来老公了解这些情况之后,他对我多次说起一个故事,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在自家的三层楼阳台上玩耍时不小心失足跌落下来,恰好买菜回家的母亲在离家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她以惊人的速度飞奔过去,在孩子落地前接住了孩子,孩子躺在母亲的怀里安然无恙。围观的群众在庆幸孩子得救之时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就是以常人奔跑的速度从母亲所在的位置根本就不可能跑到孩子坠楼的地方,更别说还要准确无误地接住孩子,人们惊奇地问母亲“你是怎样做到的?”母亲很简单的回答“因为那是我的孩子”。老公说,自己的娘走到天边还是自己的娘,我从小没娘现在很羡慕人家有娘,你有自己的娘怎么还拿娘不当娘呢?还告诉我,那时妈没养你,她肯定有难言之隐,世界上哪有不疼爱自己子女的娘呢?打那之后,我便主动接触我妈,我妈似乎也正在盼着这一天,从此我们慢慢开始走动,双方关系实现了“正常化”。
我妈那边生了六个弟弟妹妹,一家九口,可谓家大口阔,生活非常艰难,经常是吃了上顿愁下顿。岁月悄悄地流逝,她把几个儿女抚育成人,可自己却老了。有一次回家,在远远的家门口,就看见了我妈的一头花白头发在风中抖动。蓦地,我的心里一惊,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一次老公和我去看望她们,我妈连忙张罗午饭,洗了菜,淘了米,又搬了一张梯子放在堂屋。只见她爬到高处,从房梁上取下一条黢黑黢黑的“棍子”。起初不知是什么东西,到吃饭的时候才知道那是一块挂了半年多了的牛肉。由于时间过久,吃的时候任凭牙齿多么坚强,也无法把它嚼烂。尽管牛肉没有吃到肚子里去,但是那餐午饭我们都真切地感受到了母爱的厚重和真实,所以吃得那么绵长,吃得那么感动。多少年后提起这餐饭,都感到心里沉甸甸的。可想而知,我妈一家当时是以何种期盼的心情,默默地留下了这块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