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向你致敬
那是今年春天的事情了。那天上午下班回家,在车水马龙的红绿灯路口,我遇到了她——一位朴实却使人敬仰的大姐。
她的个子不高,黧黑的脸膛,一身庄稼人的打扮,解放鞋上还沾着些许清新的泥巴,那也许是早上耘田留下的标记吧。她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后边拖着两个竹篓,里面装着红艳艳的草莓。也许是一个新手吧,都晌午时分了,她的箩筐里还满满当当的。我见过许多他们这样的人,大都是郊区的农民,趁着应时季节还没有到,来城里推销她们反季或是早熟的农副产品。他们的东西大多要价很高,虽然它们卖的都是新鲜的东西,可是直面他们土里土气的穿着,总是感觉那些东西并没有鲜果店里冷冻的隔年的东西干净,所以一直以来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好感。
她原本走在我的前边,红灯亮起后,她窜出斑马线好远,而我正好停在斑马线上。她缓缓的退回来,正好和我的车子并排停着,口中还喃喃低语:“红灯亮了,不敢再走了!”我以为她在跟谁说呢,可是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谁是她的同伴。呸,乡巴佬!简直是神经病!我心里暗暗鄙夷她。什么红灯亮了,不敢再走了,简直就是胆小鬼。这样想着,我瞥了她一眼。谁知这不经意中的一瞥,我却发现她那张紫红色的脸上写满了焦急的神情,仿佛是在为谁担忧一样。我拉直了目光,看到正前方有两位年迈的老人已经走到岗亭边了。东西走向的车流来往穿梭,丝毫不顾及路中间的两位老人,他们宛如洪流中的孤岛被困在车流中,不敢再挪动步子,就那么站着,显得无奈而又无助。
作为一名路人,我既为他们担忧,又为他们生气。红灯已经亮了,可是他们的心中却并没有红灯。侧目再看看那位草莓大姐,她仍是一脸的焦急,那神情分明是儿女至于父母才有的,口中还在念叨着“红灯亮了,不能再走了”。绿灯及时亮起,那两位老人顺利地通过了车水马龙的路口,草莓大姐欢叫着:“绿灯亮了,绿灯亮了!”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宽慰一样!
登上自行车,我扬长而去,可是耳边总是回响着那句“红灯亮了,不敢再走”的话语,脑海里总是浮现着那焦急的神情。我想也许她的文化程度并不高,也许仅仅能够应付草莓生意吧,她的装扮也并不华美,甚至还有些寒酸,但是她的行为却并不寒碜。在别人危急的时候,她能够急人之所急,这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那些心灵逐渐麻木,对于交通事故熟视无睹的文明人而言,的确是难能可贵的。我猜想在家里,她一定是个孝顺的儿媳,要不她怎么会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呢?她怎么会那样地为毫不相干的陌生老人而着急、担忧呢?
想想自己,我不仅自惭形秽。因为作为教师,我平日里总是要求孩子们怎么样怎么样,可是在直面生活的时候,自己却言不由衷地做着违心的事情。突然间,我感觉到她心灵闪烁着的温馨光芒好像一把利剑刺穿了我虚伪的自尊,她那熠熠生辉的人性美犹如灼热的火焰焚烧了我所谓的文明。顿时,我的心灵得到了纯净的洗礼,我觉得自己应该向她表示我的敬意,向她忏悔自己的错误。回首寻觅,只见滚滚的车流汹涌而至,而那位草莓大姐已经不知去向。“向你致敬,大姐,祝愿你的生意红红火火!”行在路上,我默默地祈祷着,并下决心力争无愧于教师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