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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诅咒(4200字作文)

2014-06-02 
二哥交女朋友了。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看到喜哥跟一个女孩子很近乎,这是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在我休学之

本篇十八岁的诅咒,本文作者为圣幽蓝,是一篇小学生作文,全文共计4200字,作文仅供学习交流,严禁抄袭。

二哥交女朋友了。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看到喜哥跟一个女孩子很近乎,这是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在我休学之前,喜哥还是对女孩子要求很高的。就像自己身上有着的一些曲高和寡艺术人的风范样,喜哥不会随便对一个女孩子热乎。三年下来,我们那么不屑和绝望,保持冷漠异性的感情。现在。我想,那哥女孩子一定很特别,说不定还是我心目中的形象呢?

昨天感冒了,肚子疼得厉害。对病我一向是雷厉风行得。病对我来说是情绪低落得先行者和始作俑者。我必须警惕在第一线。于是买了很多药,拿一天的伙食费殚尽。医务室的工作者(我只能这样称呼)劝我打点滴,这是工作者敬业的表现,上次一个学生有一个学生就手上用削铅笔的小刀划破了点皮,她也让人打点滴。我想他的小刀是划在了新买的衣服上了。打点滴不真是点滴money所能抵付的,所以我只能买药。睡觉也是由以前得裸睡变成了全副武装,里衣里裤选最厚得。用被子将自己像蚕一样裹得严严实实。最后还要汁把我外套盖在被子上面。

我在祈祷,我会好起来。因为不想再握笔,可是现在我还是握了,我哦,看样子这一辈子都陷入文字监狱无法自拔了。

晚上做得梦稀里糊涂压抑着我辗转反侧。第二天醒来,我想我又快要崩溃了。提问得余热加上头沉告诉我,昨晚一定烧得不轻。

带着病,弱不禁风的样子站再走栏上吹风。这个时候还是不忘在风里装装忧伤,想想自己还真贱,从没有好好照顾过自己,放纵了总是难以适可而止。可我就这么贱,就这么喜欢在风里感伤,感伤我的不平凡的往事,感伤我那已经离别了的,和即将离别的兄弟姐妹。

喜哥哥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我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跟他彻夜畅谈了。高三的时间紧迫感是吹不响,却埋藏在人心里的诅咒。我逾越不了这道坎,所以我很少再会去兄弟姐妹叙旧诉新。虽然我明白他们大都不是那种韦编三绝的人,但就只有这么个学期了,珍惜与耗费,也就这么一学期了。喜哥的教室再最高层,那间被厚厚的竹叶遮挡的教室,我看不到。我只能这样诗人非人的瞻望,不管怎样,喜哥都会是此刻惨白天空中唯一的蓝色,让我可以听到遥远海的声音。

我又开始塞耳机听音乐了,这让我颓靡再忧伤中的祸首者。身体的不适更让我伤春了。我讨厌春天可我又害怕它会很快离去。到时候高考就来了,六月的夏来了,我就可能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喜哥和姐姐了,还有好多要好的兄弟朋友,甚至六月的夏会让我丧失记载和怀念的能力,活着像一只热得只会伸舌头得狗,在闷热得教室里读书读书。

我趁着我还能山南海北,天方夜谭得想像得时候,我会想个够。我甚至想我后悔我为什么不能跟他们一起离开这里,我是注定要做风花雪月得怀念者么?我想我要再次激活我的文思,用我唯一能凑合着用的文字来证明和留住些什么?我想我要拉开幻想的翅膀,从幻想里找回能一起温习黑夜温习月光温习香烟的兄弟姐妹,直到温习累了,突然发现温故原来是不能知新的,原来温故会越温越冷的。

忧伤姐姐来了,我要展开文字的胸怀,迎接它们。

写下这篇小说,纪念这多寒流的春季和多寒感的同学们,和一群我强拉着进来的兄弟姐妹。

寒流来了。

雨飘得蒙蒙胧胧,在为灰沉得天空做祷告法事。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挨过这个雨季。瞻望天空,十八岁得诅咒就快降临了,这潜行而来的子虚乌有却在我心里搁下块阴影的诅咒,会是什么?血光之灾?

不知道,十八岁的天空里还会又这粘人的东东么,这弥漫整座校园的春意春衣。

我一定能挨完我的雨季,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因为我是个高中生,是个正牌的高中生,老师说了,高中生不应该相信迷信。

可是我还是会怕。我是女生,没有谁能阻止一个女生说怕字,于是我总是说给他们听,在蓝面前低声细语的说,或者在梦境里大哭大叫出来,叫给幽听。冰冷被窝里,一个人的落寞午夜操场,看不到尸骸的坚硬的铁路刀斧场。一场突如其来的死亡。

那么近,仿佛恶梦后,那瞬间里沸腾起来的恐惧。

蓝说,死亡只是另一种开始。当我们的今生被一个人在很多年后无意拾起的时候,我们又复活了。所以,小珍子,不要太给自己思想负担了,该来的我们就勇敢面对吧!至少你还有我在身边,放心,死了后,绝对不会感冒的。

大不了过两年,我委屈一些,再来找你的今生,你便又劫后复生了。

可我还没有找到我要等的又缘人,我没达到我的梦想,我不愿高瞻死亡。

有缘人有时候就再身边,只是你因缘的目光造就定格在了看私触手可及却永不可及的未来。别怕,蓝侧转脸抚摸了衣下我的头发,笑容分明了这个雨季最醒目耀眼两个章节之一。

我害怕那种疼痛地死法。小时候我总是在心里咒骂打针地医生,她是一个很漂亮地护士。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你能想像护士对你像屠夫,说明你也能够想像针头只是棒棒糖而已。这些我们都不会记得太长的。

我要安乐一点都死去。比如说安眠药,可以前医生总拿安乃静诓我。在我失眠的时候。

就算给了你安眠药,你还是会在睡醒了以后骂他说他只给了你一颗感冒药而已,药是医治不了心病的。这些,你比我更清楚。

哎呀,我不管这些。这些让我脸又会长胖的问题。反正你要为我准备一些安眠药。

呵呵!他的手指已然轻轻刮过了我的鼻子。也很快,我感到他手心贴到了我的额头上了。

还真把自己当行将就木者了啊,发烧了吧,该吃药。幽呢?

幽会把我的十八岁诅咒写成诗歌发表出去,她说这样不但可以减轻诅咒的分量,也还可以尽快找到那该死的有缘人。

前者我倒还可以勉强接受。思维迷信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也理当变得迷信。可,别人要从她的诗歌里看出背后有个我这么个在等男人的小女人来,恐怕是不可能的。她的文字本来能读出味道的人就很少。那种智慧人儿才能的共鸣。

我觉得那个男孩子不会出现了,在这还处于蓬勃青春期的校园里。真正能经得起传奇的爱情是没有的,传奇的是,书山学海里谁谁又金榜题名,谁谁又获了个省市竞赛奖。这还是个求知的年代,爱情只是书山里独有虚名的,尘封冰冻在山巅的宝物,如同小说里天山雪莲或者寒冰床。一个孩子的猎奇性不再局限于知识的时候,他便会涉猎没有循序渐进得来得本是福果的禁果。他早熟了,可惜没有让我遇上到。两个不能再心灵上达到共鸣的人是不会相处的长久的。当早熟只是过早的摸索到了欲望的绳索,这满园的俊男美女,我怎就说没有一个大孩子呢?

幽,我们算不算坏学生。我想到我将来可能真的就无所事事,混混了一辈子了。

呵!像你这么聪慧的孩子,还要问我这个问题么?看来,蓝说的没错,你还真病得不轻!她拔掉我嘴角得女式香烟插到自己得嘴中吸了一口说,少吸点,该吃药。

幽和蓝,是学校里舞文弄墨的能手。确切的说,幽应该是整个文学界的弄墨好手。而蓝,还只局限再校园里的文刊上。每期看到蓝堆满校刊的散文和诗歌幽总会说什么时候这家伙才能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

她的所谓有意义就是这家伙什么时候能不把稿子投到这没有稿费没前途更没钱途的校刊上,而到社会上的杂志去挣稿费,至少可以为我们买贵重的我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香水和裙子。

若这话是她当着蓝面说的,我估计校园里又要少了个文学青年了。幽和蓝再一起是可以安静到一个月不说一句话的。而他们要是谁主动说一句除了是有关我的事情或者就是几句俗不可耐混混头式的话。记得有一次我们三人出去逛街,我从中间出来去买了三支冰激凌,回来后听到了蓝主动说话了,他一挥烟头,流氓型说,幽,你看那个女的,胸脯都快长到眼睛上面去了。

蓝会在想方设法顾着自己的面子下履行幽说的,有心的或者无心的话。比如说,有一次,幽在一加文具店看见了一支很漂亮精致的发髻式打火机,流露了一丝喜欢的意思,但也只是对我说要是哪天突然从头上摸下支簪子顺手打出火来点烟,你猜别人会怎么看。

睁着眼睛看贝。我说,多少钱,就当簪子买了。

幽说,算了,50多,够抽掉十包双喜了。

后来不出一周,蓝突然在我们面前像是逛街拣到一折的大便宜样摆弄出四五只精致的钢铁火机,其中有一支就是幽当时看上的。然后做出很便宜很大气很不会让我们手软的样子说,你们不知道,我舅舅家铺子里卖的酒盒子里到处都是这种火机。这是正常的事,不正常的是,盒子上并没什么说明里面有赙赠打火机之类的话,于是我就拆了盒子一一白拿。

他拿出一个打了下,直冲上来的像电焊里碰出来的火,让我现在想起来,突然就没了对这满城寒流的畏惧。

这会让我有时候感觉这个世界都已经冰天雪地了的寒流。电视剧里通常都会有份感情浓得可以与之抗衡,是的,我的世界里也有,只是好像还少了个会骑马的,白黑都无所谓,只要不是跑着来的王子,跑到我面前,带着那个永远暖和有着夏天味道的南方的气息。

其实自己也很难明白,我不是曾对爱大彻大悟而心灰意冷了么?

走在着粘人的雨季里。2007的春天特制冷。踏进了个水坑脏湿了脚后我会索性再提脚将另一只脚也踩进去,然后大步流星不顾一切踏回宿舍。

爱怎么就不像幽的诗里的境界,我在留心对每个异性都留心的孩子,什么时候才留心到了我,结束我们彼此这份,在大雨里留心路灯下不留心路灯和雨大的期盼。

或者,我用鞋子熬了一些水,带去南极,再给你最卫生干净的水晶鞋。

我脱下鞋子,幽帮我提来热水,说,走路再不长眼睛踩了水坑是小,误了王子可是大了。

我会赤着脚从床上蹦下跑到走廊上去看,谁还会站再我踩中水坑的地方。

迷离的夜雨里,灯光在画夜的素描么?用水画。

树底下,散满了被雨打落下来的泛黄枯叶,新绿妆满了树的上身。我踮着脚尖,跻行在没有落叶的潮湿地面上,走到树前狠狠踹了它一脚。秋天再怎么也轮不到春天来虐待。

残留再绿叶上的雨水一齐刷刷往下掉,打到幽头上,幽就瞪了我一眼后,然后迅即冲到树前,从口袋里抽出双手。握住树摇一阵,像秋天摇果一样摇。

我们的嬉笑声,是这粘人雨季里最活跃的暖流。

算是在这一刻吧,我看到了一个男孩子深邃的眸子。在与灰蒙的天色一字排阵。他只身站在对面教学楼的走廊上,像是在等一场润眼的春雨。

还没等我稳住幽幽,上课铃声响了,男孩也不知所踪。

文科的课程跟理科一样乏味。蓝是学文科的,我跟幽学理科的。我会在写着小说的时候,突然收到蓝发来的短信——一些是人都会觉得不可理喻的问题。比如说,人类最终的敌人是什么——意识,我答成了外星人。世界的本质是什么——空。我答成了是物质,他怕我不理解于是又告诉我说因为又了速度。我本还是能了解几分的,因为佛法说万物皆空的,可这跟速度扯什么啊。

我受不了这老家伙了——又怎么了——他竟然说林兰芝是美女!——本来就是啊!

靠,是美女,她用得着跳池自杀吗?——她之所以上吊——因为她知道绳子会被吊断的!5555——悲乎

我跟幽的课座摆在教室最左下脚。与垃圾堆触手可及。

上课我们都有许多事情要做,所以通常都没时间睡觉。

我会一只耳朵听音乐,一只耳朵听老师荆讲课。一只手在课堂作业本上写小说或者在幽的画板上画幽教我的漫画。

幽要完成网上编辑交给的任务,诗歌,小说,散文或者falsh。

我的课座贴满了卡通画,第二节课的时候外面刮了冷风,窗户大开,我趴在漫画上睡着了。

两节课后幽吧我拽到了医务室,我乍一惊问幽饭店什么时候改用玻璃筷子了。两支体温计刷刷抽出来。左腋39.5右腋40。

我直到医生拿针头对准我时我才开始反抗。我侧缩在幽怀里拉扯着幽到外套装可怜。医生还真不敢动了,直着眼睛看着幽表示该怎么办。

幽一狠心,拽住我的一只手臂夹在她腋下然后用身子将脑袋挡住在后。

不要,幽!不要!幽,你给我几颗安眠药吧!我怕打针!我怕

别管她,来,医生。

痛,好痛啊!

痛得我咬着幽着的背不放。

时,医务室进来一男生。黑色大棉衣下灰黑的牛仔裤。深不可测的双眼上浓黑的墨眉。再加一张稍胖的国字型的脸,笑得时候小小得嘴唇嘟起来狠可爱。他看了这一程我所有得丑态。

幽一直陪在我身边,脱了外套加在我身上。我靠在她的怀里微微睁眼看着坐在对面

打点滴的那个男孩子。头晕目眩中幻想联翩。

什么时候幽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蓝了。我们还没吃中餐。蓝很快就来了,面目一副睡态估计肯定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他是一个腼腆的男孩,我确定。因为我在直视他的时候他会闪躲我的视线。

他是个忧郁的男孩,我猜测了。因为从他的眼里我隐约可以看到一种可怕的静谧,像葬礼。

赶往南方的寒风,携来了瘟疫一般的流行感冒。|

偶尔破空而去的不知道名字的鸟像是要向夏季求医。

粘人的雨季里,爱情真趁机逃之夭夭了?雨夜针凉。

一丁火光,粉碎了整片沦陷。那是幽点燃的香烟。

我想着一些事情兴奋地难以入睡。烧虽然退了,头还沉,有一大早将我按住在被里,幽以为我睡着了所以她坐起来靠在床上开始吸烟。

你主义到那个男生了吗?我扯了扯幽的内衣。

是医院的那个吗?

恩,怎么样。

傻傻的。她吸了一口烟按了按脑袋周围的被子。一定狠好玩。

要不我们明天下午吧,被解了这十八岁的诅咒。

这事要从长计议,别吓到人家了,最好是拉蓝打头阵。

还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幽又巴了口烟,缓缓着说,过几天我准备一直躺南下去广州。

什么时候回。

很快。

第二天天还是愁云惨淡,我精神却时不时竟旺盛起来。

地面湿得像老天爷呕吐得杂烩,感冒了,肠胃炎犯了。

我突然想到这个季节最流行得动作,散鼻涕——垃圾堆里一袋袋卫生纸团,像天庭清洁工扫落的雪花。

天太冷了,有些同学甚至像冬天一样不上早自习。上学的同学也一个个裹得举步唯坚,有人开始传,要下雪了。

幽窝在洗手间里抽烟暖身子,她让我先去找蓝去打头阵,而后再怎样怎样。

蓝穿得比我想像中要胖了点,我一问她怎么穿得贼厚,他一个喷嚏打来我只得退避三舍。

中午我跟幽在一家大酒楼里吃中餐。这是一顿奢侈得中餐,但却有两份意义。一是为幽饯别,亦是为我打十八岁恋爱战得热身餐。

我问幽就我们在这里吃中餐。

不是,还有两个家伙。等下。还有,小珍子,这午饭呢不能叫中餐。字典里中餐得意思是中式吃法,并不是中午吃的饭。

幽。扬起嘴角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像蓝样这么游戏文字了。

这也是蓝说得啊。你不知道,有时候我还真想把手机给砸了。

服务员送上餐具,用塑料薄膜铺蒙了餐桌。我就起身去窗前迎接他们。幽刚才收到短信,他们到了。

蓝到的时候地面已经风干了,我挥了挥手堆这卸了一身装备单瘦高挑的蓝。蓝的身边还跟着个男孩子,他也在楼下抬头瞻望了一下,稍稍眯了的深邃眸子,以至额头有些皱纹。我仿佛看到一些时而调皮时而忧郁的精灵。

他叫戴原。我怀疑这个名词的真实性,可我仍然还是说我叫齐珍。

这是我的名字。

幽坐在位子上听音乐,见他们来了便摘下,没有起身,只是堆他们微笑。

用餐间原表现得很得体,不太像个没见世面得乡下人,但他得脸蛋却始终是微红得,后来喝了点酒变成绯红。

幽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到后来吃得饭菜都凉了的时候幽突然恶狠狠甩给蓝一句画,我回来后发现珍少了一根头发我都找你算账。

蓝好像很清醒,他看了看我一眼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我想打破这僵局于是望着幽孩子气地叮咛道,到那边可要记得给我买正版地cd,越多越好,还要好看地衣裳,你穿着好看就带回来。

还要注意身体。

送幽离开的那天是在晚上,地面总算干了连铁路都显得格外硬朗精神,在路灯的照耀上直闪闪。

蓝本是不愿来的,说,太冷了。瑟缩着。

我听他这么说,脸一下拉长。装生气立即闪出了门。

蓝连连追出来抓住我的手说,别生气,我开玩笑的怎能不走呢?他笑了笑,我们是什么关系来着。

幽走之前在房间吸了很多烟喝了很多酒。说了一些她一向只做不说的肉麻事情。

火车在我们面前轰隆而过,风一鼓作气吹掀着我们的长发。我们知道如果我们说话一定会打破这瞬间的凝结,况且我们也不听不到。这是出学校必经之地。七八根轨道像行刑的刀具,横亘在学校面前。这里算轨道多,却不济事,设不了客运班车,我们得进城市搭火车。

车碾过后四周晓得格外安静。月台上有个背影而去的穿制服的站内工作员。幽和蓝安静地没说话。走道中间轨道地时候,我向两边望了望。望不穿的黑色里,几柱矮矮高高的红灯冷冷的颜色。

我也曾一度孤身站在某根轨道旁充当有意义的路灯,看数不尽的火车冲刺黑暗与孤独。而自己似乎早就累了,累得只能就这么看着。

过了轨道他们开始吸烟,各自抽自己得烟,打火机是用蓝的。蓝递烟给我被幽打掉了。幽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女式香烟抖出一根给我。这包烟幽是不抽的,她的上衣口袋里有红双喜,那种味道闻起来让人想吃掉而不是抽掉。

我点燃烟后蓝开始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让黑夜染阴的心境,在这么个说话带有玩世不恭味道的男生说话后变得明亮了些,也许是因为我们开始步入路灯的照射范围内。

小珍子,想知道那个叫戴原的一些事情么。

说。

走上没有车辆的街道,会有风间歇地吹来。

长得是那么有些个性。

只要不把宠物当怪物的都看得出,还有呢。

可惜不是你心目中得那种类型啊!他很花心的,而且似乎没什么内涵,表面化的很。

你跟他很熟?

才认识的。

靠,那你说地这么绝对,是不是存心要摁我啊!

我知道你如今是求友心切,十八岁的诅咒。但,总不能随便就敷衍了,我可是为你着想啊。

蓝一提到这十八岁的诅咒我就感觉死亡的阴影尾随在我后面,像模糊的影子样。只要我一回头便会灰飞烟灭。

又起了一阵风,迎着风,幽像是若无其事。蓝瑟缩了下抱着双手在胸前。

不过,小珍子,你也别太悲观。虽外观他拈花惹草,现代化流行男生,但内观还是装饰得大为可观的。他的笔下工夫可不亚于你哦。

这就好,其实不用你说,我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的。他一定没有坏的本领,花心或许只是他的外表。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

瞧你一副自得样,真就这么快确定人家为猎中物了?

早猎到早超生。

超生是好,超生是好,超生是好。他抽出手反剪到背后,重复着,超生是好,超生是好……

你,可恶……

我就这么追嚷着在阴黑的街道上,窃查到我们最为天真的一面,那些只阁着一扇墙的梦中之人。幽说过的,当幻想升级便可成为梦想,而梦想不知好歹还要升级的话,就成了妄想。梦中之人,就是因为永远阁着这道黑夜之墙。适可而止,离终点越近,离梦想越进,离绝望也就越进。可该怎样扼制一个孩子活力十足的猎奇心呢?当我们只能屈服于自己的心灵的时候,这一段追奔嬉笑的路程或许才是梦想最完美的晋级吧。

我不完全相信幽说的,距离与美之间的关系。因为我知道当两样东西的心境是相通的,他们是能共鸣的,于是他们便能永远活出自己的心意,活出自己的梦想

我们三个人一起齐驾并驱的日子似乎已经又很长的日子了,每次都是我在中间,他们俩像水火一样用我这堵墙隔这,我从没怀疑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我认为这关系早已脱了框架表所能裱框的范畴。如果叫我离开他们之间任何的一个我都觉得是在割走我生命中的四分之一。他们俩是透明的孩子,堆感情和人生都一样的绝望。这绝望离却又蕴涵至尊无上的爱和真谛。他们的感情我找不道什么来形容,只是我敢说他们任何一个对对方隐藏在心离的感情绝不会逊于他们,付之在我身上的感情,我记得有一次在高一二学期的时候,我们还没分班,上课睡着了被老师点名批评。说的 难听的要不是蓝抢先站起来我都会拍案而起,蓝恶 狠狠地冲着老师骂了两句,随后没等老师怒发冲冠叫他们滚出去,幽就先一步拽蓝的手出去,后来听幽说他拽蓝出去把蓝训了一顿。说人家也是为我好,干吗要跟老师翻脸。蓝立即涨红了脸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绕着操场跑起来。直到我来叫他,才作罢。幽就一直蹲在围墙边樟树下吸烟,看着蓝跑发愣。我为蓝感到委屈,蓝说以后,老师骂她你站起来挺她算了儿。锁着眉一脸孩子气。不知道是不是真不替幽在课堂出头了,因为后来都没哪个老师当面骂睡觉的学生了。

有一次我问蓝是不是喜欢幽了,蓝笑着说,喜欢你多一点。

至于幽的这些没请假就私自离校的纪录已经有过多次,最长一次达半个月之久。

老师是在第二次才对幽进行思想教育的。发现语言不通后耍出必杀技,请你的家长到学校一趟。老师说这话时很冲,而幽听了后忍俊不禁起来。老师更火了,拉出抽屉找出花名册,找到后甩出手机准备拨号码,可是一拨,整张脸成了绿色,号码是,123456789。

后来才得知,原来幽是孤儿。从小没了父母,也没有抚养人。从前是在孤儿院长大,现在哪里已经成了幼儿园。

老师的态度也一抹从前的坚硬。也许她是出于母姓吧,后来也就不再过多追问关于幽的陈年往事和如今的什物琐事。

幽也常去那家孤儿院,一个人去,穿成一整身白色,带好吃的零食。幼儿园的老师和孩子都很喜欢她。幽跟孩子们再一起的样子,我想一定会有她最干净最自然的笑容。

学校所再地是个不大的镇,以前都没有公交车,后来城市搬迁汽车站后顺势赶出了一趟。晚上整个县区和市区,公交车怕被打劫般被禁止出行。私交车也没有。

我们只得搭的去市里火车站。

幽让我们回去,说是太晚了,明天我们还要上课。

我说又不是陪你去广州,时间对我们这夜行物来说,还足够挥霍。呆会儿送你上了火车,我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

我们上车。

我跟蓝坐在后面,车子启动后,我小声戏问蓝最近有没有瞄到美女。蓝说有,很多,而且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美女都被高一垄断了。

我问她怎么就能判断哪个美女是几年级的。

他说,穿着暗淡光,面色稍黄无光,眼睛像是刚打完战回来,并且是打了个败战,行色匆匆,没左顾右看看帅哥的一定就是高三的了;穿着五颜六色且能少的地方尽量少的,面色红润能装扮的都妆上,老是跳着眼睛瞻前顾后且会放电,电了也不会不好意思的仍然满面春风得意洋洋的那一定就是高一了。

那高二呢?

高二?恩,这个更简单。除了以上两种就都是高二的了呀。包括那些只敢在黑夜大肆开朗,白天把头低下像是怕胸前的扣子没密封的多愁类。

我笑得列了嘴可要隐藏不能让司机和幽发现于是就用双手捂嘴。真有你的,可也不全是对的。比如说,我呢?还有前面的小幽灵,我们该属于哪类?

恩,这个吗?比较难诶。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们刚才谈论的是以美女为前提的。

你!

镇上偶尔零散着踢易拉罐的影子,影子中分明出烟火的星子,遥遥不能相互顾及的路灯垂头丧气,街道上一些卷闸门拉半,屋里射出银白色像电脑银屏样的光,卖烧烤的摊子仗着炭火盛,忙着生意,站直身子的夫妻看好着这寒夜。

这里,我们有太多放纵不羁的记忆,沿着忧伤时代的小巷,在时间的缩影里,咬这香辣的垃圾食品,抽着能洗礼灵魂的乌烟瘴气。网吧的包厢曾一度是我们安厝的“太平间”。

记得幽和蓝单独步行的样子比起车窗外的他们要安静多了。记得夜深了,更冷了,幽会吧外套扔在我身上。而蓝则神经质的抬头骂道鬼天气太热了而洒洒脱脱滑掉外套让我帮她提。他知道我会将它披在幽的背上。

晚上街道上我们老是顺着“1”字阵走着。我在中间,偶尔怕走在最后的蓝丢掉便回头看看蓝——大都是在吸烟,黑色马褂外,路灯微微显出他成型的肌肉。逼使着冷风畏怯着只能冰冷我的眼睛。

车很快便行完时空里一段生命剪影。奔向城市。这一段没有路灯像荒芜的戈壁一样的公路上,我们彻底沉默。

那个夏天,蓝送了幽一串精致的琐式项链,当然这是在蓝送我mp4为前提下。

幽跟我从不带首饰。

锁在抽屉里嘴底层的项链,昭然着在每夜倾听我用mp4放的伤感音乐。

有些东西,我们只需模糊地记住就好了。

车要行驶一个90度山脚弯的时候我侧着脸看到了山后一片隐隐绰绰的灯光,像看过的城市的灯光映射。迷离清晰。

转过弯后我看到的是一场追悼会,杂乱排场铺陈只有黑白两种纯色,没有哀乐,守灵的人坐在屋子里围着什么,地面阴冷的湿气。

我的是视线被一阵朔风吹偏,我几乎看清死者的面相。一阵无助的胆颤击碎心态,如同吹散沙滩黎明里的城楼,十八岁的诅咒死亡吗?

我不屑一顾地往耳朵里塞音乐,想起了那个男生忧郁地眼神。

我们到火车站地时候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城市广场地温暖流使我的沉默僵硬表情立即松弛起来。虽然没有公车,这里仍旧有我感觉看到的不夜景,中心花坛的正中间挺立着一柱高高的灯塔,灯塔圆形散射着耀眼的银光,俯瞰并激励着四周盏盏路灯。

我们进站。走过中心花坛的时候我看到那四周倒躺着一群乞丐。张张邋遢颓废的面孔,不知怎的我们都加快了脚步,以外的是幽却一下子站住了。

一个孩子抓住了幽的白色外裳,一种近乎无赖的眼神瞻望起回头的幽。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幽的心碎裂成玻璃片,也刺痛了我,可又很快复原,平淡的眼神顺着一块硬币抛进不锈钢的凹凸跌宕的铁碗中。

是蓝的速度,他双手旋即又插进口袋。

幽的衣裳有明显的五个手指印。

我们进了肯得基连锁店,蓝点了东西在靠玻璃得位子上坐下。我和幽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脱了外裳得幽在镜子前洗脸,站在你身后得我看到了幽洁白的脖子上,那串精致的琐式项链。幽弯了腰的瞬间我又看到她腰腹处淡红的齿印。

她是带着我们的记忆南下的。

幽和我拥别了后又摆开于蓝拥抱的样子。他们的脸间终于扯下了那一层高雅的隔阂了。

她们终于拥抱在一起。

列车开了,我说早点回来,蓝一直在挥手。

我突然觉得我们一下长了好多岁,蓝诚切凝重的面目幽淡然绵甜的笑容,我沉重而又不舍的呼喊。在这暖意烘烘的月台上,使那绵长幽深的情感像久逢阴雨天后一场曝晒在广场的作物和生命。

直至列车缓缓载走。

幽走了。我的双脚感到洗冷了的热水冰凉的时候我再次重复这个情节。这是一天下来的第十次确认。

哎,那个日记本,是我的日记本,你还给我。那是我的隐私,你不可以随便看。

就看一下,这一张,第一张,你的介绍而已,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

刚认识幽的时候是在初一,一十三岁的我们可以整天整脸笑无遮拦。幽会扎着辫子,紧紧扎着,节节而上,像我们各科显赫的功课。

幽还有一个抚养她长大的,被她称做外婆的亲人。

那个时候我很顽皮,那个时候幽更顽皮,全班的男生几乎都被我们修理过。

烈日下,污泥染下的斑迹,在脸上,葡萄般的眼睛凝聚道光,射向麻绳中间的红领巾。

“加油——”

谁也不敢想像那首当其冲的女生便十幽灵般的幽。当她腭前的汗珠一滴滴滴下来变成弄湿我衣裳的的泪。我第一个感觉道幽的身体如尸体般的凉。她的幽怨哀愁也从此刻起,归依了灵魂,一路进化过去,直到,坚硬的像磐石样。

一场车祸。养幽十四年的老人死了。

幽只在我怀里哭,什么也没为死去的老人做,我带着幽 躲在卧室里,将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

我怕。

我不要回去,那里有死人,外婆得房子里。很黑,很黑。

我试着将幽从我怀里唤起来。她卷曲成一团缩进了角落里。用窗帘布死命地裹。没有睁开地眼睛,是她不愿接受地死亡。她的脸在那一次,已经演尽了一辈子的痛彻心扉。

我立即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将她揽进怀里。

幽还在颤抖的身体。在冉冉升起的国旗下激动地发颤地身体。在大冷天里观看露天电影颤抖的身体。在病时窝在被子里颤抖的身体。

那些时候的幽或许早已冷死掉了,冷死在孤独的生活圈里。而现在存在的是她被风化了的尸体,那么僵硬,那么奕奕抖擞。

现在的我们都是快乐的。往事并没有遗传下来。

对,现在的我们都应该快乐,像手机里欢快的彩铃样。

别这么孩子气了,幽发来短信。

好好想着戴男士吧。

早点睡。把被子裹紧。

我应该做个很长的梦。且不会中断。我讨厌断断续续杂乱的梦魇。那也还是心灵和身体病变的征兆。舒服的梦里面有小时候最常爬的顶高榕树。青青绿绿的翠色收尽眼底。允许突然杀出一只巨龙。我会飞得比我想像得还要顺利得多。飞出了恐高,飞进成就感。再看一场大雪。雪人得手一下子有了温度,给了我一个拥抱。措手不及,跌进幽深得古井里。听见自己呼喊的声音,那种舒适的坠落感。声音响彻得却是学校得食堂。像学校广播。

想这样无止境,无理由,无渊薮得,无归依得梦下去。

我的安逸和贪婪,是因为寒流已有了退却之意。

粘人的雨季从今晚的星辰开始,退军千里。

向十八岁进军。月光当道,星影执杖,乌云散尽蛙鸣春。青山坐镇。白云掌舵。风光显耀燕衔泥。

070403。小珍子。

爱情总让人胡思乱想。那么多关于爱情的真谛,有故事,有诗歌,有小说。我总是希望我的爱情故事能像我小说里写的那样。有着浪漫的偶遇。有着灵敏的心灵效应。有着单纯而另类的生活方式。有着谁也无法取代矢志不渝的恋情。当然结局决不可能是那种心痛万分还要奋袂故作潇洒,痛心疾首还要披着高雅忧伤的袈裟不愿脱下,告白着一连串深邃睿智情话爱语。

现实生活里,该在一起的,就不应该神经质的劳燕分飞。

一个人走在夜晚的校园,听着音乐低着头安静地看着影子。没有影子地地方我会突然抬起头,妄想着突然就看道了会主动搭讪的天使。校园的路灯被树淡薄了,阴沉的氛围最让人管不住青春期的幻想。穿错树影与树影交界,一些熟悉的好看的面孔一再的成对谈笑而过。风拂过了面,回头用眼追去风的踪迹。看不道天使最宽松的白翅膀。校外冷清的黑色用天大地大这词讥笑这我针一样的爱情孔穴。

有人说,只要离开了那扇大铁门,所有的一切都要变得真实起来。认真起来,认真的为生活寻找爱情。而不是为了感受寻找爱情。

蓝庆幸着说还好还好,幸好自己通常都是翻出去的,向来不与铁门有所过节。

幽说,那扇铁门真有如此魔力的话,学校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可是这里不是。所以我不相信,谁是情种谁就能开出情花来,厕所都行。

虽然没有期盼中的万一,还是有很多人仍旧喜欢着像我这样在校园胡乱颠荡。

后操场是个圣地,云集四方各色人士。人色多了,也就杂了,圣地本身也就被扭曲了。成了一些老师和好同学眼中的是非之地。我的理解是,后操场很黑,用眼自难分辨五指,是非便为黑白所混淆,是不定式,或者是个应变量。

有些人说哪里可以让自己贴道灵魂的脊梁,在里面总能用手触摸道心里的创伤,说的跟鬼片似的。有人不太喜欢说话在里面抽乌烟瘴气。有人趁着黑灯瞎火,放开声带殉节样呼叫不已。甚至还有人挥大军而至,在里面爆发着***操场暴乱***。自然最多的要属男欢女爱了,这点我也是最赞成的,爱情是世界最丰盛的精神之餐,在它面前,一切都是妖言惑众,旁门左道。

这样讲,得背着蓝和幽。因为他们一听准会一个打哇哇伸懒腰说看看时间吧。一个搬手机搬到指甲上去,扣扣懒懒说,今天下午吃些什么。

然后蓝丢一句你还有胃口?真不愧是幽。伸出大拇指。

我觉得我习惯了为自己放纵得生活找圆满得解说。自恋地说我是从终点站出发,一直向路人讲法说教,而到后来就忘记了回终点地路。

幽说我是看到了个踩脚踏车地帅哥偏右走了,于是我就追奔而去了,才迷了路。

蓝劝我说下次追骑东西地男生时记得把终点站牌带着走。

想到这些,我会情不自禁地笑出来。继而再次清楚幽此刻不在身边了。

漫步到操场最顶端。踢着围墙边碎屑石子。

围墙砖红色在淡淡月光下不至于全无表情,也就不至于跟我碰头。几株长满雀斑地梧桐摆摇着树枝。风稍大了点。

梧桐树邻居乒乓球台上有个人!再仔细一看,是一个人独自坐在台上。再看,稍弯地手掌力藏着点燃地香烟。

我走近去,竟是戴原。

我是装着很自然地走过去。他见有人过来便立即将烟头甩到乒乓球台下。

我认出他地眼睛,像夜一样深。

我鼓了鼓气,决定要主动去跟他说话。面对他黑色大衣。我有这份勇气和自信。

还记得我么?蓝的朋友,我们有一起吃过饭。

记得。他说的很平静。

你叫齐珍。

他的双手撑再乒乓球台上,笑着拉松说话的氛围。

我把摘下了耳塞卷进口袋。坐再了乒乓球台的另一半块台上。

你抽什么牌子的香烟?

他迟疑了一阵。然后继续平淡地微笑。

我觉得自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抽烟看起来是他极力隐藏地隐私。

大都抽红双喜。要是店里没有的话,见到那种包装好看就买。

为了不让他觉得我不是那种以为抽烟的人就是不好的人的幼稚孩子,于是我问到。

可以给我一支么?我摊出了左手。

当然可以。

他很快用左手朝胸前的衣裳里插进去,显然那边没有内袋。他又很快换了右手从胸前左边插进去,摸出了香烟夹杂了一张十元的钞票。左手赶紧帮忙扯去了钞票。整盒香烟递给我。

我打开硬装的纸盖,在指甲的协助下夹出了一根。另外还给他。

谢谢。

不客气。

我将烟在手中搬弄,并不向他要火机。双脚在悬空的乒乓球台下摆动。他也不给我火机。不多久上课铃声便响了。

他先下去,然后我们一起向教学楼走去。

他的双手插在口袋,中和着蓝和幽的步行姿态,像幽一样安静,像蓝一样时而抬头时而埋头。

操场已经空了,我便问傻气的问题。

你是念高二?

是。他的脸没有偏向我这边,抬抬望着前面。你呢?

也是。

这些日子,一直都有残存的星光月影。我想春总算对得起暖这词了。

后来叉开了路,他像是去了商店。

远了一段距离,心跳减缓于是说话开始恢复正常。

你是叫戴原吗?

他回头,点头。

上第二节晚仔细班主任来过一次教室,说了点关于学雷锋做好事的活动。近几日学校食堂进口的墙上接连粘了不少感谢信。落款是敬老院里什么院长来着。字写得很漂亮,我也曾一度猜测是学校伪造得。但都出于善意,即使如此也可以做提点之用。大人忘事是很快得,常用一些工具作备忘录。学生自觉性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学校是有文风国风的地方,怎少得了雷风贯穿。在一阵子里升升名望值还是有必要的。

其他二年级重点班都已率众领先。班主任因此急望着自己能在学校里抹得下脸,号令了星期五去小镇上扫街。

前面得俩个喜庆着有多了几个小时上网。

我在想该是那个网吧的老板写来感谢信,说某某某又为自己扫了门前叶

我发信息问蓝为什么要学活雷锋,这样堂而皇之地学仿是不是太做作了点。

蓝发信息首先申明,说,不是学活雷锋,而是学死去的雷锋。(神明的主啊,请原谅我的不敬)。继而说,学雷锋能够挣面子啊,芝麻绿豆的事举手之劳,能榜上有名是划算的。

我翻开了伴了五年的日记本,趴在课座上听着音乐写些情的感触。

写到兴头上笔突然没了墨水。我将笔往课座上一甩,说,幽,你拿支笔给我。

幽的课座在我右边,我的左边是窗户。两边都是空荡荡的,其实都一样。

窗外远处,田野里,零稀的人家灯火。一只不知名的鸟无声飞去,像故事里某些被写故事的人不曾提起的人和事。

肚子好饿。幽,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等你吃夜宵,要用翻围墙的方式,你说过那样会吃得特别有成就感。

我又课座掏出我们的合影。照片蔓延了那个寒冬,同样也蔓延了照片里幽少有的笑容。

背景事一茫茫的一片雪野。我们不安分地姿势像被调皮孩子搁置的一样,中间是个雪人。

雪人戴着淡蓝色的棉绳帽,相比下来我们都显得野性。一个个被雪团打湿了的头发,又被风吹干并梳得东倒西歪。代替雪人眼睛的是一副黑色大墨镜,是我从地摊上买来的。幽还将雪白的大毛衣披在雪人身上。我不伏输又踢掉了鞋子硬塞压在它的下半身里。

我们望着还躲在大树后面全身都已被我跟幽用雪攻击过的蓝。

我们举起双手,蓝才瑟缩着出来。

说好了,现在内政时期,好好拍照,不得使用暴力。

他脱掉了黑色皮手套。一只附压在雪人的半脸上,另一只递给幽说,幽,你帮我拿着。戴着最好,里面很暖和。

现在是运筹帷幕的时候,我是军师,所以你们都得听我的。只能服从,勿需多言。

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和火机。笑呵呵地凑近我说,火机呢,你拿着,拿着。站到那里去,伴在雪人右边。自己用手在雪人地嘴巴戳了个洞,将烟狠插进去。呆会你就给它点烟。

我和幽任他摆布着,脑袋里一脑雪。

最后蓝去设置相机。

我想蓝布置了这么多他一定没想到最后他却在照相机自动拍摄时候正好滑跌了一大跤。结果他就在自己精心设计的相片里,趴在雪人的膝下,像求饶般似的只伸着一只手。

照片出来后蓝说他本是想躲到雪人背后去伸舌头的。

幽再看了看照片,看着自己手上的黑手套,和雪人右边脸上的黑手套,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用她人迹罕至的笑容说,我又那么夸张的坏么?

雪人的烟没点着,幽拿只戴着黑手套的手倒是伸出去了,她是想去扶住蓝的,却造就了一副打趴蓝的意象。

其实茫茫的雪野是不可能再那躲山丘的学校附近出现的。只是那场雪特大,将远处的近处的山丘都通通用白色掩盖了。

我每次看到这照片我就会想笑,只是那背后一行模糊的,路人踏过留下脚印黑点,让我笑不出来。

下课铃声响了后,听到蓝在下窗户下面叫我。他挥手搞笑的样子惹得我直想顺手从后面抽出扫帚扔下去。无奈下面无辜的行人太多。

我下楼走到面前,他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我没太理会。双手捂住肚子装难受说,蓝快,我饿得快不行了,你发慈心,先救救我先。

于是蓝便收了要脱口而出得消息帮我到小炒店买吃的。热狗和热的豆沙。然后陪我回寝室,往校外走。

蓝本是住校生。围墙才是他的忠实出口。可他却陪我畅然无阻的混出了校门。我到住宿前才反应过来,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猛地推了蓝一把。

你怎么出来了。

平常我们一起出去玩都是我跟幽大摇大摆亮出通校证走大门,而蓝救偷偷摸摸扎起衣袖进攻围墙矮小薄弱地地方。我跟幽知道蓝地降落地点,于是就先出了校门在墙外等他。

抬头看到一只手先冒出来,扣住,然后另一只手。然后一骨碌,整个人就冒出来了。有时也有例外,见两只手都冒出来了,突然一下滑下去了,听见哎呀医生惨叫。我跟幽地心一悬。再看,又有两只手冒出来。能伸手估计死不掉。有时看到一个人安全着陆后发现不是蓝,又接连好几个都不是。我火了说等他出来非揍他不可。等蓝出来我撸起衣袖冲到他面前,兴师问罪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蓝低声不好意思地说,人太多了,在排队呢。

走出来的啊,像你一样大摇大摆走出来的呀,怎么样,厉害吧。

我记得他是有亮证的。于是说道,你弄谁的通校证啊,查出来看门的整死你。

呵呵!小珍同志,你看好了。他将通校证往我面前一亮。

姓盛名蓝的。

我不相信抓来一看。晕了,还真给他弄出来了。

哈哈,从此以后,学校的铁门也随时为我而敞开拉,扬眉吐气的感觉还真他妈的爽。

有没有兴趣参观下我的第一间个人私房。

尸房吧。

一瞬间,看到戴原。消失在月台灯光下。匆匆的步伐,像一般人包夜的步姿。

蓝在我面前挥舞爪子。

傻了。不至于吧。真受不了你。来来来。他用手拍了拍肩膀说,靠着,感动了,就靠着装哭一下吧。

去你的。我将蓝推开,向铁轨跑去几步。

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

你今天忙了一整天了吧,好了,去睡觉吧,至于什么尸房以后才参观吧。

真还有点累了。好了,走了,有事打手机,我小蓝随呼随到。为你小珍子开启24小时门诊部的灯。

说完跑走了。

幽发来短信,说,南方的春天可以吃到西瓜了。

先别美炫,老实招,蓝住出来是不是你给的指令啊。

噢,耶稣作证,我是被冤枉了……

我没有告诉幽我失眠了。在这渐有暖意的春季里,属于青春期的幻想,猫腻般的眼睛闭不下二十分钟的眼睛。我是怎么了,怎么对爱这般蜀犬吠日的敏锐。以前,以前也不是也被男孩子追过么?在十五岁的时候。

窗户外的月光,小心地洒下来,洒在窗台前写字台上。银白色的光敷染,扎在一旁白色花纹窗帘。把头垂下了的紫色台灯。地上一块形成的影子,它们是在形影相吊么?

我终究按捺不住为他狂躁的心。

冰凉的凉鞋,脚趾朝鞋底弯曲。我向外推开了窗,漫天春星闪烁。月光灌溉过的地方,一片灰暗的银色。有风,穿这白色睡衣的自己觉得有些冷。这是春天扮演的夏天。

我看了一眼蓝色的小闹钟,十二点。深夜,可感觉跟二十点没差别。

我放了低低的音乐。爬上写字台,将台灯甩到床上,没甩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惊一跳,一跳后不见有受害者啧啧怨言。于是又踢掉了凉鞋,将白花花的像银子一样的双腿伸出窗外。

被风抚摸的舒服感觉不知道有没有被心爱的人抚摸的好。

西西,骂自己小贱种。

将头往上仰,想起了十八岁和十五岁。情窦初开再开。觉得原来自己一直以为像幽蓝那样大彻大悟了都是错的。我还没能走出青春幻想期呢。

记得,十五岁的时候,那个傻傻的男生对我许诺。跟成党员宣誓样。

用星星做承诺的见证者,把月光下的一切当作相伴到老的世外桃源。我**会愿意永远这样陪伴着你,并且爱着你。

我听了这话第一感觉是怪怪的,最后一句怎么听起来就这么别扭呢,仔细想想,原来陪伴我是主要的,爱着我才是次要的,所以前面加了并且,属于附属品。

这话要是原说出来的我准惊讶,想他忧郁的眼皮下还允许嘴巴说出这般幼稚的花季私语。他要说的话,估计非蓝和幽不能了解。他是有深邃睿智的思维的,虽然我我们才认识几天,可是从他的眼睛里我就特别偶像剧化的觉得我认识了已经很久了。认定了他,就像很久前失散的情侣说好了再相逢那样。

我记得我拒绝那个男生时特理由充分,那白天呢?白天我该怎么过。

呵呵,对一个人没感觉,再完美动情的告白也只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要是自己心爱的人说出来的那怎么陈谷子烂芝麻没创意,听后也能心花怒放。

又一阵醒冷的风吹来,吹走了我荡漾的春情,我瑟缩了一下。冬季忧伤的因子下车伊始。

我努力伸直身子想够着挂在墙边的外套,外套里原给的的香烟。

我将它放在唇间,嗅着它那种依然想让人吃掉而不是吸掉的气味。

嗅着嗅着又突然感觉害怕了,外面的屋檐下,大树下,那些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在有月光的也里显得更加森然了。

如果我们相爱了,它会撑得很长时间么?还是它只是为了十八岁得诅咒而来得。

原深不可测得眼,会只是忧郁么?那该有多深。幽说过得忧郁是善良得最真实据点。可蓝也说过忧郁是反复无常的象征。

原是住校生,他晚上出去干什么。包夜?那种用惩罚肉体的方式来连累灵魂以至达到虚脱的感觉。

我睡不着,无法揣着对他不明的爱入睡。我讨厌这种悬心的感觉,我不是个太会压抑的人,我决定弄个究竟。

在衣柜里翻了几套夜行衣。这衣有着光荣历史,以前我跟幽出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都会将自己打扮的特丑,一来安全,二来隐藏身份。一夜间将学校里的玻璃打光了一半。一夜间在小镇所以开饭店的卷闸门画上恶心的大便的标志。有次碰到一群不明夜行物,看到幽和我的妆颜吓得瞬间消失不见,我当时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科学家们研究不出不明飞行物,多半是吓走的。

蓝后来知道了说要合伙干,在跟他签下有事我跟幽先扯他垫后的协议书后,我跟幽委屈答应了。蓝兴致高,当晚就说要干一庄大的,说是要让第二天全校老师没鞋子穿。

精密计划瞬即冒出他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的脑子。

半夜一点。闹钟好不容易将我跟幽闹醒,我们便合着一身睡衣下床来了,因为是学校,所以没必要瞎装扮。迎着学校周围哇哇叫的天花乱坠的青蛙叫声。我们哈欠连天的走向约定地点。

为了打消睡意,幽说,小珍子,你说这癞蛤蟆会不会叫啊。

按理跟青蛙大同小异,应该偶尔能吼两声。

错,这癞蛤蟆绝对不可能轻易叫地出来的。原因有三。

第一,此物若叫定会引来传说中的西毒欧阳峰。这蛤蟆可是他的化身,物以类聚。他定会现身,并将身边非类物质斩尽杀绝。其二,蛤蟆若叫定是瞄到了心仪已久的天鹅,忍不住要跟青蛙合叫两声。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是情不自禁。但若真把天鹅给叫下来了,以其之貌,可大明天鹅之惊蛙之举。其三,癞蛤蟆貌丑不扬可身有比金物。中医之士大都对其暴露之声熟同自己出恭。若闻其声必定会大肆捕抓。那怕是抓光了一田野之蛙也得把它揪出来。癞蛤蟆之命运莫过挖掉了值钱的东西,造成残疾,还有可能生还,至少还能留个全尸。而其他以外附属青蛙之列。放之有背汗水,于是犒劳自己的肉体,全体红烧。

以上都尸其都是它叫不出的根源。但抑制其不能叫出声来,是直关系到切身利益的青蛙。癞蛤蟆属于稀有物种,种族势单力薄,叫不能一齐共鸣声势壮大,青蛙人口多,一听到癞蛤蟆形单影只的瞎叫便会集体攻击。蛤蟆之所以貌丑不扬,皮肤如同月球表面,大都是因为青蛙长期以来的群欧所至。

呵呵,想不到幽幽大师尔等也会这般胡诌乱掰。真是奇了。

我才没这个闲情逸致。是蓝那个多生了两个脑袋的家伙发来的信息。这个我们都有摔手机的体会,你明白的。

我也有听说,听说青蛙每叫一声,便会有一颗流星坠落下来。

靠,那岂不是满天流星雨。

但是这流星是被施过魔法的,只有施法者自己才能看见。

谁。

公主。这也就为什么这年头流行《王子变青蛙》。

两个人胡掰全没了睡意。来到约定地点蓝早已到了。

蓝穿这休闲衣戴这一顶帽子。双手合起提着个桶焦急往这边探。看到我们变腾出一只手来连连招迎,怕我们看不到样。

我说十二点半,你们就一点半。一点也不将信义。你们怎么在道上混的啊。

蓝侠士,少装正经了。你也还不是才刚到。连桶都还没来得及放下。

打住,打住,不跟你争这无聊之事,现在有任重道远,我先开工开工。

好好好,我跟幽帮你把风,有事你就大声叫出来。我们好撤。

靠,还以为你说冲上来救我呢?蓝低声嘀咕。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呵呵,好,有事我就叫,你们就撤,不过明天记得带早餐到派出所来啊。

说完就溜上了教师的宿舍楼。

蓝的任务的确还蛮重的,首先要将所有的鞋子上下左右错位,然后往鞋子倒沙子。

蓝的脑袋有问题在这里更加体现出来了。既然鞋子都换掉了,谁还会穿,不穿触鸟沙。

幽他脑袋本来就多了跟经,管他,别被逮住就好。

最怕那家伙见好还不收。

啊。砰,铁桶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和幽果真先撤,幽开始还是犹豫不绝,幸得我理智明大义,说我们留下来只会成为蓝得附累。

第二天,我跟幽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看着对面的教学楼的第三层。蓝被班主任训得怎样点头哈腰。我先是乐观,可后来看到蓝的父亲来了我又添了几分担心。问幽我们是不是该去帮帮。幽拿昨晚的话损我,我们去只会成为蓝的附累,帮不到忙的。

呵,你损我呵。

呵呵,哪敢,真的,真的帮不上忙的。

况且也不需要,喏,你看那,那辆奔驰,他父亲开来的。这点小事,应该掀不出什么大风浪来。我们不必杞人忧天了,还是想想今天早上整个教师宿舍出门时的情形吧。

后来蓝真没事情了。不过我们问及那天晚上得事情,他矢口不答。摆摆手无可奉告。

我严刑逼供也无济于事。

不过他还是有露出蛛丝马迹的,比如在那个文绉绉的语文老师课上由以前的活跃分子一下成了惰性气体。语文老师自己也时一节课比一节课要温柔,温柔变成害羞,恨不能一开课便下课。

这样难堪的画面持续了一周,一周后语文老师走了,蓝这才肯主动说了那晚上究竟他看到了什么。

当天晚上我摸到了语文老师的门前,突然。

(唾沫四溅。眉飞色舞。)

色迷心窍了?我打岔。

去。我向来是尊敬她的。所以恶作剧她并不在其内。可意外的情况在我眼下发生了。我在语文老师的门前竟然发现了两双鞋。其中有一双男人的皮鞋。

好奇心作怪,于是我想便停下留心起来。从门缝里发现屋里还是亮着灯的。暗暗的黄光。发出轻微的如同老鼠的叫声。好奇心转变成猎奇心。于是我就……

色胆包天了。我又打岔。

蓝白眼,去你的。脱掉手上的护腕砸在我头上。

于是我就贴近门旁去听清楚些。又眯上一只眼窥视,无奈门缝实在太窄,于是我就死命用眼忘里面瞄。

tmd,门竟然没锁上。

措手不及,屋里和屋外的人都是。打开的门,一男一女的画面。我真恨当时自己有了眼睛。

哎,色字头上又多一把刀。

换上夜行衣,没有夸张地化装。

很快便在学校附近的一间网吧找到原。摸了很久的黑,看到蓝才心里踏实了许多。

你。他看着我。

我在包间外对他笑,你也在啊。装偶遇。

可以进来吗?

他点头。(包间是双人沙发,旁边是老天为我空着的)

我唤了声老板说包夜,然后老板过来拿钱。

他电脑旁有瓶可乐,可乐旁边有包香烟,香烟旁边有盒珊瑚含片。

玩什么游戏?我开了机子。

三国策vi。

我脱掉夜行装备,扔到沙发旁边端。

会玩吗?

不会。

那你会玩什么?

跑跑啊。

是泡泡,还是跑跑。

都会。

那我们一起来玩吧。

好啊。

也许是玩游戏玩久了,玩晕了头,将傍边的原当成了蓝,他的东西也就当成了是蓝的。玩到口有些渴了,抓起原的可乐就一阵狂喝,喝到脑子清醒点的时候,整个人木了。

瓶口还在嘴边,原看着我的傻样,然后笑了,递给我香烟喝珊瑚含片。

你一定饿了吧,我出去买些吃的来。

他看起来并不介意,于是我也就松下了口气。

……

后来夜深了,也累了,抽了支香烟对原说我躺一会儿,醒来再跟你玩。

于是就躺在这头,脱掉鞋子卷缩在这头。

我这躺一会儿就到了天亮,睁开眼的时候,看到。

脚放在原的膝盖上。

抽回脚不敢看原的脸,看了电脑右下脚的时间,8:00。

回去的路上,原在街道旁买了早餐。我们边吃边走,没说话。

快到我房子前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掏出手机,发现里面已经让信息和未接电话堆满。

我让原先走。说自己还有点东西要买。

他说,那好,早点回学校。已经上课了。

看着原进了学校我才缓缓往自己房子走去。

原果然站在房子下。

昨晚在干吗去了?

我像犯了法样低头不语。

包夜?他抓起我藏在背后的黑色袋子。

包夜为什么不叫上我?。幽又不在。

一个人去的。

我不动生色。

还有原?

已然默认。

好了好了。别像个病猫样了,还真不习惯你乖顺。以后晚上出去,都记得叫上我。

吃早餐了没。

……

窗户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雾一样的白色。教室里只有老师略带疲惫的讲课声。整夜未眠,整夜精神却极为亢奋。到了早上还是生龙活虎样,心里自恋着自己的抗夜能力。于是我就拿出日记本准备写点昨晚的事情。埋头握笔思绪了一阵,心猿意马地笑笑。可不料大脑皮层顿时一阵休克,睡意就集涌而来。眼皮之战打的激烈后,我想自己为什么要打,想睡就睡呗。

趴在日记本上很快就睡着了。脑里没有闪段急疲惫者常又的梦,安详的像死去一般。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也还没睡足。被人给推搡醒了,抬头看到班主任一肚子怨水全给堵回来了。

显然还是在课上,同学们都回过头来跟老师一起看我,睡眼惺忪,还未反应完全出于半睡眠状态。直到感觉嘴角似乎有着口水在溢。

教室里一阵大笑。

班主任见我已醒,便回到讲台上,脸上平静暗藏喜色。

她开始训话,说了第一句话是,这天气太冷,睡太久了小心感冒。

这话无伤我大雅,于是睡意再次袭来,我打了个哈欠,用手背托着下颚,努力挣扎着眼睛。

然后她继续说下去,都快高三了,你们应该要有紧迫感。况且这是重点班,在这班念书的都是想考大学的。顿住,视线理所当然地射向我这个角落,这个让所有老师学会变脸术的角落,功不可没。

如果不念书可以到普通班去,或者去念大学,社会大学——自认为好笑的笑了笑,几个尖子生也嘁哩喀喳跟着笑。

她这话有了杀伤力,于是我避她,把头埋到书堆里去。心想这一大摞书终于派上用场了。

她见我面无痛苦,于是不觉甚爽。

现在社会上也不是那么处处荆棘,长这么大了到外面足够立足,呆这里也是浪费金钱和青春。

我开始装麻木,鸵鸟政策,只要我不看她,她说的就与我无关。

应该学学某某同学样,利落一点,走得潇洒,磨磨蹭蹭只会给更多人添乱。

这话里有过多得幸灾乐祸。全班只有一向碍她眼得幽不在。

我浮想其幽离开之前的一些反常片断。外面有寒风从窗缝里挤进来。

为了确定这是否属实,我一下课便立即打电话问幽。此时已经是中午吃饭午休的时间。幽听电话很自然地问我吃饭了没,问我昨天晚上攻下几城,拔下几寨。

我站在走廊前。教室已经空了,天空有很多云,太阳缩在某个云角里面。

蓝突然从后面拍肩,我没理会,只问幽,你什么时候回。

蓝站在旁边仔细看我认真地样子,然后嘻哈着用手在我眼前比划着圈圈。

很快啊。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啊。

是啊,想你了。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吧。我的情绪有些失控。

小珍子,我。

说啊,怎么不说了。

我。

是不是打算不回来了。

眼泪宛转在眸中,一瞬间溢出眼眶。

谁告诉你的,一定是那黄毛班,tmd,早知道她是守不住口的……

听着她歇斯底里地嚷骂着。蓝在身边很安静。

泪水流到很难看的时候,蓝从教室里找纸巾。

我没有关手机,只是把它紧在手里,垂下手去。走进教室,从后面把头靠在蓝肩上。

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课桌上,课桌上垫着蓝的蓝色外套。

抬头看到黑板上有简单清晰的画,画中有三个孩子,坐在天平上看星星。

这很像记忆里的某个片段。

六一儿童节,不知道是天气太热停了电,还是因为停了电才好热。反正那天晚上很热,也没电。我跟幽蓝买了很多零食,带到教学楼天平上去,熬夜。

我们排排坐在天台边缘,双脚向外凌空。下面还有个石板阶,所以我还敢题摆着双腿。

蓝握着可乐瓶对月发离骚之情,念的却是李白的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七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可乐空对月……

说着,有胡乱即兴创作嚷道,月上风雅压太高,月下粗俗宿未了。

来,干杯,六一儿童节快乐。

蓝喝完将瓶罐举在空中突然愣住了,双眼斜睨着天空,手一松,瓶子掉到石板阶上,啪嗒。手指弯曲成圈,眯起一只眼睛通过手圈看月亮,孩子加流氓,这样看,就纯洁多了,真的,真他妈的亮。

你刚才说的什么,月上风雅压太高,怕是错了吧,月球上气压应该很低才对。

管他,古人才没这个能力知道气压是什么回事,理解成压力也行,月上理解成,越上,月下成跃下就成了。越上风雅压太高,跃下粗俗宿未了。

幽也童心大发,扔掉了可乐瓶跟着蓝做。不过幽的童心更浓,两只手都举过头顶,双手手腕互搭,手指弯曲,食指与拇指相连成圆筒型,眼睛与圆筒保持半个手臂的距离。

做孩子我们都应该要用两只手才对,一只手不用的话,是会退化的。

大人们老是将双手重叠在一起,为了看得更远,把更远得看得更清楚。

而我们在用一只手看月亮得同时,还可以从另一个手圈里看啼月的狼,葬月得的乌云,载月的飞鸟,吟月的诗人。如果哪天我们看某个好朋友在一个手圈里离开的话,我们应该开心,因为我们可以闭上那只眼睛从另一个手圈里,看他的背影,背影里镜花水月,海市蜃楼的记忆是嚎狼,云影,飞身,诗眼上洒满的光。我们无须留恋正月的饱满,只是满天星空有事后真的很像自己。大人们的移花接目,我们可以把另一个手圈塞满回忆的卡片,于是这个手圈就成了万花筒。

我试着按幽的说话做,可是我只能感觉双手是在孤立两块天幕,天幕里我无法同时从中各看到飞鸟和明月,那样我便会头晕目眩。

幽是真的离开了,接下来的是我应该怎样接受这措手不及,咖啡还热着的离开。我试着把房间重新布置。幽的东西太多,能触及万花筒的东西太多。藏满不常用的箱子和屉子,我拿着幽的手套笑着自己在干什么。弄了大半天又全部把幽的东西拿出来,复原。撑在写字台上凝望着我们三人的照片,我笑自己,在一夜间老了下来了。

渐远的寒流逆转成渐次的孤单。我没有如此入境随俗的适应能力。手机被我聊到欠费后我抢来了蓝的手机,聊着幽你记得帮我交话费,买cd和裙子。夏天马上就到了,夏天来之前,你一定要带着这些东西回来看我,在我生日之前回来看我。一定得坐飞机回来,飞机飞到校门口时就让司机停机,如果他不肯,你就理直气壮地冲他说,我是要见我的小珍子妹子啊。

幽终于大笑出来,说,如果司机不肯是不是要我跳伞啊。

我说那最好,最好。

然后突然安静了,她说对不起。

我继续合着眼泪嘻哈着,你别那么肉麻,说地好像你抛弃了我样,靠,还成了同性恋了呢?呵呵,再听了再听了。挂了电话,心里面一阵空荡荡。

吃了一碗泡面记得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说,像拨120免费电话样好不心疼地揿了快捷键。咽了最后一口面,手机里小姐说服务器暂时无法接通。一拨再拨,一拨未平一拨又起,拨到手机耍脾气说电量不足了。我才怀疑是不是蓝的手机坏掉了。

于是跑去学校门口的电话亭打共用。

披了件外裳穿着睡裤就出来了,寒风残余好近女色,拼命往我外裳里挤。跑到电话亭时看到电话亭里窝着个人,起初认为时乞丐什么的,拽紧了外裳小心从旁窥了窥,窥出个端倪来立马冲上去准备把那家伙拽出来恶抽一顿,用他那打不出电话的手机砸。

攻击中,死死不忘的不是脸,而是耳边的话筒。

蓝遭到飞来横祸,盖头盖脸的狂摁。

我打累了后他抬起头,是你啊,小珍子。嘻哈着一张脸。

幽在那边听着蓝惨叫开始是在大吼,发生什么事情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夺过电话,死了死了。这家伙,害我打了半个小时电话。气爆了。

是你啊,小珍子,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睡了怕是明天要请人到电话亭拉冷尸。

蓝站了起来靠在一边傻笑着,你们聊你们聊,我到外面把风。然后就真走出了电话亭,在旁边被风调戏。

看见你任性,我就安心多了。

我还不放心你呢,半夜三更冲着大尾巴狼,按什么心啊。

呵呵。

幽又笑了,这是幽长大以来笑得最多一天。

你这么急是不是想聊聊那个那个那个。

哪个啊?那个啊?哪个?那个啊?

好了,认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在你们面前,好像都是见得光的哦。呵呵。

看什么看,不许看,罚你站在那里,头抬上找十颗星星就让你进来。

蓝抬起头,一整片乌云。

也许今天真的是太累了,哭累了,笑累了,饿累了。

在我如此只累的时候我就只想想着原安静忧郁的眼睛才能息心宁神。

倒在床上,脑子全是原,于是,安稳睡去。

第二天早上到校庆幸还没上课,叽咕着问同学怎么没去吃早餐。

你发烧了吧,现在是第二节课下课啊。

这该死的蓝,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叫醒我啊!迟到既已成为实事,为何不让我睡到中午,浪费我青春啊!

蓝的措辞,第四节课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醒来,趁自己偶尔醒着了,所以叫醒了我。别老把好心都当成了癌细胞增多的肺。顺便,第四节课你要是醒着的话,记得买中餐给我吃啊。

昨晚的乌云安静的散了,没有顺应人意雷雨呼呼。

我不得不耐住其烦地留心和在乎一天地作息表。因为我突然收到母亲发来地信息,说今天是爸爸生日。中午先打了电话回去跟爸说生日快乐,爸没有多说些什么,恩了一声把电话给了妈。然后妈妈就开始天寒地冻的寒暄起来,读书别太用功了,小心身体……

听着妈对自己殷切的期望,触醒了我麻木了负罪感。她还是那么认定我的成绩是出类拔萃,还是那么将我捧在手心,视为掌上明珠,光彩熠目。

我坚强不起来,握不起笔扣不起书。可并不是自己念不出大红大紫的成绩来(自我认为是不屑,此理有待考证),只是握在想握笔和扣书本的意义。枯燥机械的,抱定着锦绣前程。我就安分不了那遥远的梦想,先一步步入了成人的世界,实事却格格不入。也许真是自己太不安分了,我怎么就不能麻木不仁呢,乖顺地沿着大伙地共路,走出荒芜贫瘠无知地土地,怀揣着共同地闯大学挣大钱的梦,口里嚷着八荣八耻,三个代表,全心全意为国家为人民服务,心里想着怎样买别墅豪宅,开小车载mm天南海北去兜风,不费力就挣很多可以给穷人盖茅屋铺屋顶的钱。

呵,似乎总是要过足了物欲激情的青年壮年,到行将就木对物欲力不从心才会无所事事百无聊赖之下才丰富一下自己精神境界。比及他们,我早已算是奴隶主了,哼,精神的奴隶主。

念不好就甭为自己找借口,辜负了长辈亲人们的期盼还振振有词,羞不羞,于己于人,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处。如今是我们刻求知识的年代,你口中所谓的精神境界,甭说地那么好听,真以为自己是圣人,超凡脱俗了啊。你所谓精神创造只不过是自己消遣娱乐的方式,造粪机。

操,你他妈的说谁。我这叫世人皆醉我独醒,举世浑浊我独清。什么狗屁大学,什么狗屁前途,犯不着为了这些狗屁东西耗费了青春。

冥顽不灵,罢了罢了。

操,滚。

啊。要爆了,55。该死,该死。

什么啊?算了,求你了,安静点点。管它管它!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碰不到令自己洗心革面的际遇。我仍要做不梳妆便约会,赤着脚去小溪里抓鱼,抓到了老鼠会将它们送给城堡里三只脚的流浪猫的公主。

不用魔法也能恰死你,你试试,出来看看,哼。

我曾问蓝是否喜欢幽,他嬉笑着说喜欢我多点。我知道这点法应该是点在喜欢头上的双引号。幽的离开带走了两个千千世界,我的中千世界,蓝的大千世界。

我能想像,蓝一个人在夜里,狠狠抽烟,喝酒。白天在我面前若无其事样。

中午准备叫他一起去吃饭,看到他熟睡在课桌上。一张绷紧的脸,眉宇间又像是又腐心虫在缓缓蠕动。眼圈的黑色,嘴唇微张散发出烟酒的余息。脸侧枕压着手腕。这边手臂上有耳朵映出的红白印痕。

如果他能在我面前难过一些就好了,夸张一点大哭出来。

幽走了,灵还在,蓝还在,灵却走了。剩下的也就只有尸体了。听说尸体放久了是会尸变的。或者现在还没有恶化到那种程度,还有一段时间回光返照。

我没有把他叫醒,买了牛奶和面包放在他课桌旁久独自去吃饭了。走之前想到身上披的这件外裳好像尸蓝的。我笑了笑。将它小心盖在了蓝身上。蹑手蹑脚的生怕他突然一个恶浪翻身抓住我的手叫,幽,别走。

习惯是一种心魔。如果它是不好的嗜好的话,比如吃喝嫖赌。心之魔称为魔障。大部分的人都逾越不了这坎。沉在纸醉金迷里,有时会这么一无所思的一如既往潦倒在里面,活的麻木。有时却会懊恼地沉思,思之利害轻重甚至全权悔悟,但仍然不可自拔地沉浸在里面。魔障时他爬起床铺转身看到地第一重青山,山上弥漫自己熟悉的气息。引诱着自己在瞬间抛开昨夜全部决心和忏悔。心魔是意念难以支配的,因为心魔便是来自意念习以为然的惯性。

当心魔称为一种习惯,心魔便会在你放下饭碗,看完电视,写完作业漫生起来。漫成铺天盖地的头脑风暴,不可收拾。自己无法克制也就心甘成了奴隶。

看到这么一段话。发现自己似乎也有了心魔,因为在这夜深人静手机充电的夜里,我完全不识时务地安静不下来。跟幽聊过天了,心里在挂掉电话那刻变得空荡。我真的真的不习惯幽不在身边。一想到幽不可能再回到自己身边了,我就特想大哭一场,抱着幽大哭一场。

我不是条会潜水的鱼,潜在水里,我只能用回忆将自己包裹。幽抽烟时长长的指甲异常醒目。幽在写字台创作时搔弄长长的细发,对我说话时眼睛上长长的睫毛,眼睛不眨。

这水好深,沉了好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浮不上来了。扑棱的双翅,谁能教我在水中飞翔。

思维转移。心魔唯一的制法便是以魔制魔。

闻着那支红双喜,想着十八岁的诅咒,传奇般的不切实际意象,静罩了下来。

4.20.这一天还有一个月。这一天,幽一定会回来。

窗外有,翻围墙出来包夜的人,说说笑笑,脚步仓促。

围墙上有夜猫穿行,驻脚看我时竟不小心摔到围墙里边去了——笑。

天空很安静,安静到找不着星星。

心情也是有轮回的。

一点不足为奇的快乐可能会让我们兴奋好久。

早上早早起来,洗漱后看了看照片,体力充沛,像窗外清朗的天空。

体力轮回。提前二十分钟到学校,进教室之前想自己应该第一个到吧,不想三四个智商180情商10的同学在埋头书虫之战。叹了一口出了教室。

天气已然有所觉悟。我也似乎有所觉悟,尽情呼吸新绿的生命清醒时散发的气息。

突然想到要去找找原,全二年级只有这么多班,只要他不像某些人样,被乡情节难舍难分,我就一定能找到他。

一间一间得找。

没有,门锁着得——上一层,只有一对情侣在相互挑逗。再上一层,哦,不好意思,时自己班。向左,锁上,前进——几个男孩子坐再讲台上看电视,手里的烟证明了,昨晚一定有人看了个通宵。前进,一女生再窗前对着天空发思。——前进,冲出个初中生似的的男生,往身边擦过去,后边追出个同类型的男生,双双厮打一起。再下楼碰到文学社的社长,矮矮的个子,可爱的脸,是女生,她对我笑。我陪笑,匆匆两笑而过。

突然又出里面杀出个女生,直撞到我身上,散落了一地稿件。

她穿着白色绒毛外衣,衣链拉得很上,衣顶紧围着脖子。头发细黑带有光泽。身形小巧——这是从她紧身的牛仔裤看出来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仓促地蹲下去收拾地面地稿件。

孩子的声音。

我也蹲下去帮她收拾。张张字迹清晰的稿子上都赫然写着她的名字,昭小月。很好听的名字,与她的长相十分般配。

我递给她稿件,没关系。

她接过,看了我一眼,微笑着说,我叫昭小月。有什么事情就到我班来找我,我现在不能奉陪了。转身跑下楼梯,噔噔的声音。孩子气的声音还在响,社长,等等我,这里还有。

铃声响了,还没找到原。这家伙,果真是蓝同乡的。被子乡。

广播里开始放音乐,天空马上就要被吵醒。

无尽的爱,让自己哭得最不知廉耻得一部电影插曲。不知怎的,伤感冲劲如酒劲直上灌顶。有了上天台的冲动。

上就上。

我像是步入了一条没有记忆,却又仿佛前生经常挑这蔬菜走过的路。这条路是无关世界及宇宙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爱着没有来由不明去向的日子。一路的阳光是对我笑容最大的宠幸。一路上我在想,今天的集市上,旁在我旁边的,他还是孤身一人的。他是在等着我的,等着我给一份早餐烧饼,无人知晓亦无人记载,只在时间的缩影里,举目低首间,隐隐显现,和和气气的爱。

小珍子。

天台上的平顶没人。我吁了一口气。溜达开。

心里有点落寞,偏斜着脑袋扬起嘴角。远山山岚蒙蒙。

有什么东西在攻击我,是小石子。靠,谁?我东张西望。

一个人发什么愣啊!

我抬头,看到原。

以前我们总以为咱三人站在学校最高点,一览万民的,居高临下的感觉。今天才知道,此乃一人之下啊!

你怎么上那么高!

不然怎么攻击你啊!呵呵,怎么?一个人很不快乐吗?大清早爬这上面来。

我走近,周旋了此小楼一周,没有直接上去的楼梯。

怎么上去的?

爬上来的,怎么,你也要上来?

呆会儿准下不去。

下不去再说。

我有些崇拜你了。

女侠。

别那么矜持了,出手拉我啊,上不去。

便宜我了。

还有两个呢?

还乡了。

还乡?

一个在被乡,一个去了广州。

你天天都爬这来么?

有力气爬得时候才爬。昨晚睡了个pf。

pf?

就是完美咯。英文得缩写。

你在找些什么对吗?这么一大早。

你知道?

看到了啊。他用手指向教学楼。你还碰到了昭小月。

你认识她。

她是我班的班长。

我在找人。

你在上面干吗?看日出?天上好像很浊。

等人。

有烟吗?我问。

有。他掏出。不过早上还是别抽,对身体很有坏处。

幽也常这么说的。

……

我说的没错吧。怎么下啊。

他跳下去。抬头。

没关系,我也跳下来。

别,这比较高。哎,你等等,我记得下楼好像有凳子,我去弄条来。

还是不够啊。

呵呵。

算了,我反身扶住边缘下去,你扶住我的脚。

那样也下不来啊,会摔得更惨。

不如我去叫蓝来,让他抱你下来。

为什么要叫他。

我想了下,心里一阵急乐,机会来了。

我不清楚了他双手抱住我腰下来的那一分钟里我的感觉。只是我的小腿能感觉到他胸口急剧跳动。

呆会儿别后悔哦。他起初拒绝说。

后悔?鬼才知道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呵呵。

天啊,你在干些什么?

待的人就是她吗?为什么要远远超出我的预想。

别给我开太好太美的玩笑。我没有赌注。

真该死,这蓝,关键时刻抄什么偶像剧巡逻的灯泡角色。

你们,你们,你们都在啊。

原赶紧松掉手,尴尬的站在那里对蓝笑。

我也只能陪笑,心里窝了火。

找你好久了呢?怎么一大早就上这来了。也不叫上我。

你这么早也起的来啊,真是难为你了。

打电话叫你起床没人听,以为你又包夜去了。楼下的老板说你去了学校……

他果真像蓝说的那样,很健谈。混熟了,能够看到另一面的原。在他夸夸其谈的时候,大伙都笑了。我却能为他哭泣。感伤,感伤一群人狂欢中最孤独的一个。

爱情的魔法已然学会了九成,九成是舍不下,寻不见,弃不去,候不着只能独感天地,独爱日月,独享文字虚幻国都里矢志不渝,凄然荒悲的爱。

我们已然开始相交了,生活中的交往。这是现实的一面,然而我要爱的是他文字下的一面。于是我好不知自爱的举身要涉入他的文字国度。那个有自由灵魂的国度。

交换小说文集。对,这是第三步。

中午我拿了自己的小说本在教室门口候蓝。楼梯缓缓蠕下的人群,对那些好看的面孔总是忍不住多看。也总能一眼辨出那些是情窦初开的,哪些是不敢开的,而哪些又是会将窦字写成豆字的。

有时候很羡慕他们,可以简简单单的将爱人保存在心里,可以勤勤恳恳的将学业四露光芒。

我背朝着人群,看校园里明朗的大树,地板。感受寒流远去的不由自主的兴奋。

蓝要是认不出我的背影而独自下楼去的话,我要集结今天早上的仇,一起狠抽他一顿。

他果真没认出我,等到楼梯的人群已空了听见他在下面叫我的名字。

我冲到他面前他倒打一把,一脸不悦地说,人家请我们吃饭,我们应该守时才对。

谁请谁,你先说清楚。我甩掉他的手。

自从幽走了后,我可是一周没吃一顿饱的了。囊中孔方兄早已离家出走。别再想耍那“金卡招”。(刷出金卡。早已知道着酒店没有刷卡机。于是,……小珍子,你身上又现金没,先顶顶,我过阵还你。哎,真没想到,时间的新单位,这“阵”……哎)

啊!你几天没吃东西了!

差不多这样吧,不过,还好,昨天吃了很多香蕉。同学给我的,你不知道,我那同学妈妈提来了两大袋香蕉。吃不完,放久了会烂掉,可惜了。人家人好,就让我吃了,呵呵,你不知道,吃的那个劲,爽。

蓝稍低头,瞪着眼睛。然后又突然收起,涣松了面孔。

可怜了,我的小珍子。走,哥哥请你出去吃顿好的。

我甩掉他的手,别那么肉麻,恶心死了。

被我拉回来了吧,装,叫你装。幽说她留了一千元在你枕头包里,你不可能就这么快用完了。

啊。我开始哽咽口水。孔方兄啊,一千个孔方兄……

你,又发梦了。看来,不应该说的。蓝摇摇头。

好拉,别做梦了,吃完饭再回去做。这次是别人请我们。喏,看到没,校门口那个,看到没,喏,拍吸血鬼不用化装的那个。

是原。

我狠狠猜了蓝一脚,丢一句,你可以去死了,然后飞快跑开。

听见蓝痛苦的叫,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心里更一阵快慰。

原背对着校门,斜斜地看着天空。背影深沉,像隔绝世人地一堵墙。

看到他后,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一阵说不出的踏实。

往常单独走在人群里,总是莫名地恐慌。生怕不知情的恐怖突发事件,飞来降临。可现在我不怕了,因为人群当中他是比我更胆小的一个。他是我唯一的安全停泊站,唯一的可以令自己回升信心的欺凌对象。我可以在他的面前对他以圣人的身份和口吻,买东西呢,最重要的是狠,要胆大,要杀价。人家出一百,你就回四十,喊到人家脸都绿了,你再加一块。

他频频点头。

我自己一个人买东西,人家叫一百我就乖乖地掏出红太阳,心里还怕着人家突然把钱往柜台一搁,说假地。

人总是要比较的吗。坚强也是,相比下来,我会显得很厉害,很坚强的。人的错误意识一旦形成,长了也就定型了,错误的也就成了对了。

不过这么想,好像自己不是在寻找男朋友,而是在找儿子。

操,晕……,倒,中毒了。刹住,刹住,到此为止。

我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来,眯起眼睛。

温和的光线残留在他深邃的眼睛里。

他的皮肤不是很好,在光下暴露了,于是他对我笑笑,走到围墙阴影里。

蓝的脚指头没断,又跟了上来。撞到几个校友,连说对不起。

好你个幽,踩我就走,对不起也不说。喘着气。

我是故意踩的,诶,老兄,故意的还要道歉吗?

你,蓝指着我。无可奈何的样。我哪里又得罪你了。

原在一旁微笑。我顿时觉得行为有损女孩子的形象。于是我一下收起撒娇似的脸站在哪里安静下来。

蓝看出来了,于是便得意洋洋地从我身边走过,偏过脑袋,你不是很冲吗?现在你冲给我看啊!哈哈哈哈——装被咽住地样,咳几声—哈——,走到原面前立即停止。变脸的速度快到尽发挥了蓝式活法的最高能力。变成男性之间一种稳重而又严肃的表情。蓝式活法是我经过大量实际考察所得出的结论。

可以在十分钟里被我跟幽当孩子一样的戏弄,十分钟后碰到一堂子狐朋狗友复活成出口成脏,摁人摁得得心应手,左右逢源的流氓。吸了一根烟,被风吹了一阵,他又会在三分钟内跑到天台上去像天文学家样望着天空发呆,足够半个小时,灵感一来,写诗一首发表在校刊上。其诗歌的深度,有时候连幽都看不懂。还有一条最为隐秘的堪称隐私的活法都让我窥见。那就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躲在某个地方哭鼻子,乒乓球台,后花园,前过亭都有过。最后一条带有传奇性,传说他当年是某校的老大,统率千“猪”万“马”(猪——车,马,称为马子)。久经沙场,锄强扶强,称为显赫一时,令人闻风丧胆的“蓝暴”集团的“蓝点风暴”。

我驻在原地锁着眉。本想让蓝发现回来哄我,却不想那家伙没理我,径自跟着原一起走去。

到铁路地段时,有几辆火车横亘。我们站住,因为火车已经开始蠕动。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铁轨底下钻出来,两秒钟后,火车碾压而过。

十八岁的诅咒顷刻怔松出全身寒战。

我拉紧蓝的衣袖。蓝拍掉我的手,拉错了拉错了。

原斜看着火车底下爬出来的学生。

我本来是有很多感慨要说的,被蓝拍掉了。我想再次启口却忘记了要说的。

到了饭店没多久,蓝掏出手机听,说有事先走了。

这次他还是蛮明事理的,晓得急流勇退。

到的饭店不大。我跟原对面坐着。

我将手中的小说本给他。硬着头皮说,请指教。

他双手接过,微笑道,指教不敢,欣赏欣赏还可以,这样又有几节课不用睡觉了。

我们顾着聊天没点菜。但老板似乎擅长揣摩心理,特别是恋人心理,见我们无动于衷也不来打搅我们,只是径自上菜,且上得菜一道比一道合我的意。

你不是通学生,为什么可以进出校门这么轻松。

以前搞过体育,保安都认得,进出校门体育生有特权。现在没搞体育了,保安却不知道。

当我们谁都没有买单而走出店门的时候,我在害怕,害怕老板突然杀出来,丢句特尴尬的话。但是,老板没有出来。我才放下心来,也许,这一切他早已打点好了。呵呵,哪些正合我胃口的菜。

小珍子。

我们就这样走出饭店了,谁都没给钱。蓝说是小珍子请客,我当然不好拒绝,更不好主动掏出钱来。

战战兢兢走出了饭店,哦,全世界庆幸,老板没追出来。也许,这是小珍子早就安排好了的。哪些合我胃口的菜。

原。

幽,蓝的职责是不是损己利人。

哦,我可爱的小珍子,我就这样把她往别人的怀里推。幽,痛煞我也。

蓝。

明天晚上学校有场艺术演出,表演的艺术团有些名气。你会去看吗?

海拔不够,站凳子上也看不济事。还不如回家睡觉踏实。你呢?

我也没去。

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她一定在想,认识才多久,就有这么过分的要求。

并且这个地方,只有最要好的朋友才会让他去。

那你知道我认识你多久了吗?小珍子,你一定会惊讶。

我在一年前就已经注意到你了。

天台上,你们三人出现的日子,我就在比你们高一层的小楼上。

原。

我相信你了。小珍子。

当然可以,我很乐意。

谢谢你。

答应他,我这梦寐以求的事情。他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笑。

你一定还不知道,在第一次瞻望到你深邃眼睛的时候,我便答应了。

十八岁的诅咒,我想这只是一道催情符。想真爱一次才是真的。

小珍子。

对于写言情小说,我讨厌写哪些平平淡淡勾不起神经爽觉的对白和描写。

蓝说,不喜欢就别牵强地写。写作本来就使畅所欲言,得心应手左右逢源的。滞在畅不通的文路,我们应该绕路。文字的魔力使将一匹布裁剪成不同款式的衣服。只要能遮住该遮住的地方都能有意想不到的达情效果。

我想让小说里每个孩子都安静下来,不写语言。那使自己捉襟见肘。

于是小说的世界里突然安静下来了。一次扬幡招魂,人类只是凑数的道具。

阴云覆盖的天空特别低沉。教室走廊空彻,我一个人站在这。

远处氤氲的山岚,迷蒙着,在等一场大雨的清洗。

地面上,渐起的风吹散聚在树底下的垃圾。风中粗布衣裳飘飘的老人,拾起矿泉水瓶放进麻袋。

教室里开始哄闹。礼堂里乐器喧腾着。

我发信息告诉幽,要下雨了。

我独步走去后操场的乒乓球台。原已经在那里等我。

他提着一黑色大袋。天空渐黑下来,我还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衣服,黑色,一整身黑色。

他让我把手机关掉。给我一件黑色披风。

出了校门。漫天乌云的天,黑得特别快。且不残留光线。闪电例外。

黑色之夜,黑到我们都彼此看不清的时候,他便大胆地拉着我的手跑起来。

置不开漫天的乌云,我感觉避在云层后直闪直闪的星光。直在笑他温暖的手掌。这是谁的孩子呢?在奔跑的。是月的私生子么?背着娘亲要带着心爱的人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带她看尸体上盛开的鲜花。

撇出马路。彻底看不清楚路,以至原跑不起来。黑暗里我还是能从他的手掌温度里察觉出他孩子气的脸。他咬住袋子的提柄,摸出手电筒。呵,他出声来。手电筒射出刺眼的光。更刺醒了迎来的冷风。开路的灯光。一一暴露小道上倾斜颤抖着的草儿,木儿。跑起来了,他像是要带我到一个只有风和黑色的天地。不停止的脚步,是不停止的兴奋快乐。阴沉的天空下,小生命都安分都入了安乐窝。而我的快乐,是前未有过的疾驶的激情。是网吧靠椅上,还会活动手指的死人嘴中香烟,是小时候躺在装满货物的卡车顶部看苍白的天空,和身边唰唰而过的树叶白驹过隙,是学游泳时放开救生圈浸入水里挣扎着探出头,被水冲乱了睫毛。

那不会魔法的精灵,躲在树阴里劝城民们放弃武力,放弃尘世中勇往直前的执著。爱情正在萌芽,请你们回头看看吧。

今天是姐姐的生日,我们一起祝她生日快乐好么?

点燃的烟花,散开灿烂。灯灭了,却还有光照亮他默祷的脸。若隐若现的光线延着他脸部轮廓,跳上蹿下。

姐姐今年20岁了。她很漂亮,有时很恶,老是爱欺负我。有时却很温柔。她会在我饿得时候拿饼干砸我。呵。

风声簌簌,干扰着他的声音。他递给我小盒的蛋糕。饿了就要没理由地吃饱。姐姐常说,她过河地卒子可以回过头来吃我的车。可后来她过了河,却不见她回过头。我买了很多好吃的在河这头。我不停地叫,姐,你回来好吗?河那边没弟弟,没理由好玩的。河那边很黑很冷。弟弟求你快回来好么?家里,爸妈还在等我们吃饭呢?

哭了。他哭了。接连的小烟花散放。他递给我塑料刀子,说,吃啊,我们一起吃。

他拼命往嘴里扒。看看我。眼泪散漫了脸间。吃啊,为什么不吃,不吃的话,姐姐会来抢你的吃。

田野的空地上有一块水泥平地。这像是孤岛中的珊瑚礁。传说飘荡的游魂野鬼都是在礁岛上接受佛光地洗礼。而后的魂有些投胎轮回为鱼,有些就直接附在鱼的身体上。于是,有了人鱼。

黄色纸张燃后的灰烬。被风带得很高很远。我真的很希望真能有那么一到禅光从天涌至。涌泻入这块不大的平地。

好照着我拼命难看的吃相。好让他知道,我也是个邋遢不羁,为感情会伤风败俗,撕心裂肺的孩子。

请幽代笔。

我的名字叫戴小松。

小说里的人大都是真的。活在过去的记忆。或者活在经常温习的海市蜃楼。

那些令世人都高瞻不起来的爱。常常使自己陷入精神极度紧张,甚至神经分裂。这倒不要紧,如果在我待倒有缘人出现,还没住进精神病医院的话。

外面的世界缤纷多彩,然而当自己将梦和现实颠倒后。现实也就像梦一样剩下黑白双色,那种陌生冰冷的基色。

很难接受那些隔着肚皮也不能演出和气的人。陌生,熟悉,原来是有天茶地别的。

那份陌生是要用名望和金钱来化解的。然而自己的学涯,早已到了崖边。

念不好高中的学科。考上不上好大学,走进社会便很难踌躇满志。形不成坚硬外壳,爱情和生活越离越远。丧失了世人都有的安全感,什么都变得一触即碎。

我有时也会像他们说得那种幡然醒悟。是否该纳入正轨,安分做大家都在做,都不得不做的事情。

这种幼稚高雅的幻象?还能持续多久。流离颠簸,文字生涯,不问世事。

我亦知道,一离开学校,幻象丧失。

走大家都在走,不得不走的路。即便难以攀比,无法再鹤立鸡群。但至少不用用音乐和文字来制造经不起推敲的城堡。也不用再孤孤单单,浑浑噩噩,心无托物,老是感觉心底不踏实地活着。

身边关心地亲朋好友,还在孜孜不倦地劝教。很多个时刻,我被深深触动。想下定决心背负起他们的厚望。

翻着旧时的照片。想着分别离开时地嘱咐和祝福,好好念书,考上好大学。心里会觉得特别舒坦,继而前途豁然开朗。

翻出垫在书桌最底层的还爱着自己的她的照片,会想得更远。给她幸福,要为了她坚强起来。证明些什么,不让她失望,不让爱情转移。

恢复曾经的为梦想不顾一切的自己。所有的人都松下一口气。

父母,姐姐,舅舅,叔叔,伯伯,阿姨。还有她。都会因此而更爱我。

原来,他们爱的,是那个坚强形象,并不是小松。

我已是个失败的弱者。

不明白究竟是割舍不下文字,还是真的已经厌学。反正是无法锲而不舍地坚持下去。

也许大学真的已经不再是甘心的梦想。这个年代也许真还有淡薄名利,无欲无求的傻子。放宽些,是低欲低求。

学业,前途,有意义的事情。

学习的知识太过重复,深究。我厌恶那些围绕一个原理,而衍生的车载船渡的试题。做过了,大脑里,渐忘了,也成废了,留在脑中的只是最简单的原理。

试题游戏,那必须的是,兴趣。就像自己喜欢文字一样。然而不一样的是,主动和被动。写文字是意识能动性最充分体现。就像出题的人一样。

生活不是文字游戏,更非试题游戏。

什么时候能叛逆了,思维就在什么时候升华,走出别人的圈子。

前途总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显赫名望有关。

耳边经常有人这样教训人,你这是自毁前程。身边有人将名声奉为圭臬。

没有前途的意思就是没能出人头地,没有出名。自毁前程的意思就是,堕入茫茫人海,甘心成为可有可无的路人甲乙丙丁。

至于有意义的事情,是必须建立在前途之上的,被大伙公认的丰功伟绩。他们都这么认为。

你在车上给不相识的人让座,你随手拣开道路中的香蕉皮,你给陌生的孩子一元钱买糖吃……

这些都与前途无关。

我已是个失败的弱者。

我不但没有念好书,而且就连一技之强都没有。

有的只是满脑的带病毒的思维,混乱,没有教育意义。心肠被懦弱怕事的细菌侵染,好好先生,没有霸气激情。

脑满肠肥。也就该如此吧。

一个失败了的人,马上再谈重整旗鼓,是有些不切实际的。

失败了的人,首先应该学会的是厚颜无耻。厚颜无耻地活下来,面对别人的春风得意,面对被辜负了的人无法可说,更要面对一穷二白的自己。

把太多的东西剖析清楚,除了本能的欲望,其余的欲望都黯然失色。

大学和吃好的用好的密切相关,然而与吃饱,用暖,似乎没什么血缘。

我倒希望还能有那么一次冲动,让我真的就洗心革面了。

关心的人,只为你们一句话,让自己久久负罪。值得吗?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愿望日夜兼程。只是在闲余时间里,当招呼一声的提点。

还真以为很多人在在乎么?呵。

暂不顾什么将来,比自己潦倒的人比比皆是。人的虚荣都是比出来的。

每个人都是时间和生活的奴隶,下一步,孰轻孰重,很难预料。

当爱情从生活罅漏里侥幸,我会在一根香烟一颗珊瑚含片味道中等待的。

等待趋向于零的,缘的极限。

给自己名字,戴原。

原。

幽,下雨了,下得很大,大到惊慌。

蓝的样子好可怕。被雨淋湿透了,但眼中的怒火仍旧旺盛。

他对我大吼,从来都没有过的严肃和激动。更令自己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向原出手。

好冷,幽。心里很失落。他是蓝啊,不是别人。

冲了凉,身上干了,我还是觉得是停滞在外面的雨里。雨就这样一直不折不扣从我头顶漫悠下来。和泪混一起。

原倒在泥水里,我冲到他面前。展开双手拦住喘着粗气的蓝,我也疯了,疯倒真生气了,我对他大吼,够了,够了,你这个疯子。要打,就打我吧。

我明白蓝一定是找不到我才疯的。手机放在课桌,第二天看的时候,已然被信息堆满,未听电话,响到手机没电关机。

雨里,我还看到蓝哭了,歇斯底里地跑走了。

原始终都没有还手。我扶起他,抱紧了,问,你这傻子,他打你,为什么不还手?

他笑着说,你才傻子呢?

他打我,并不只是在发泄,更是在向我证明,他有多在乎你。如果我还手,我就输了。

原送我回家,途中雨一直都没停。冷冷的夜色,雨是最刺骨了,最刻骨铭心了。

原说回家后要好好冲凉,好好休息。就当后来蓝出现的那段是个恶梦。

一路上他总是微笑着,抬头让雨水重重打在脸上。嘴角洋溢着孩子的稚气。

可能是我一直都在拉着他的手的原因吧。

两个人就这么慢腾腾地走在雨里。电筒进了水,早已不亮了。四周太黑,不拉着他地手,我会感觉失重。

我甚至会想,如果让他背我就好了。

幽,对蓝。该怎么办?

放心好了,他不会有事的。

他会不会不理我了,我今天那么凶他。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会那么小气吗?他只脑袋多了根经,过了一夜就好了。

我感觉对不起他。

那就发信息说对不起啊。可千万别打电话说对不起。

为什么。

因为他手机已经关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

拧开了台灯。小心从抽屉里掏出原送的那支香烟。点燃。

翻开原黑色包装的文集。

带爱情的故事。从此刻开始……

瞻望十八岁的天空,乌云和白云和谐混处。

这个春季特别寒冷,2007年的初春,是否将遥远的寒冬都已策去。那么剩下的三季应该暖和,剩下的三季,幸福不再会冻结,是适合恋爱的三季。

十八岁的诅咒,一个赤寒料峭的诅咒。寒气氤氲暗布了这死亡的氛围。我们在畏寒的把脖子缩进衣领的同时,错过了婆罗双树的爱巢。

呵,春的最后一抹寒意里有了芽孢开始冒头。

也许是因为有人终于长大了。站在街头,心里明白,蓝也已经走远。但是自己很坦荡,没有一点难过。

我甚至可以在心里特别牛b的说,幽,蓝,你们放心,我会一个人走得很温暖。

乌云散开,阳光普照……

又在做梦。哦,天哪!

没想到梦里面的文采还如此斐然,倚马千言。

说得他妈的妙。

等等,梦里面究竟说了什么呢?

记不得了,只是感觉很舒坦。

好像,是蓝也走了。什么,幽,蓝,你们放心,我会一个人走得很温暖。

我会走得很温暖。的确,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身体越走越暖和。暖到发烫,没办法,只得走去医院。

我刚毛毛颤颤踏进去,原就在后面跟上来。

原当着医务室的女工作员对我做鬼脸,还将滚烫的手心加在我额头上,说,怎么感觉布出来。

笨蛋,要这样才对。

我握住他的手腕反翻过来,手背加额。笑着说,怎么样,不比你的差吧。

伯仲之间。

喂,你们两个来这干吗……

帅哥,这局面,你说该怎么办吧?

我本是想买点药的,那家伙又拿针头对我。

不好意思。原拉了拉躲在他背后的我。

我装可怜说,算了算了,我们买药吧。

别孩子气,打点滴怎么好的了,忍着点吧,听话。

不要拉,幽……

我八成是脑袋烧坏了,这种见不得人有损女孩子形象的撒娇式通常只会在幽面前露出破绽的。

原看了看我像是要哭了的脸。

医生,那算了吧,我们就买药。

记得当初幽是心狠手辣地把我往虎口里推,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在这医务室。

买药?烧成39就只买药,看来你们烧得太久了。医生嘀咕。

很不乐意地把单子一搁,坐在位子上,像是在写战书。

接下来走进医务室的是蓝。看到我们并无异状,像是早就料到我们我们会在此一样,另外昨天晚上那段记忆真的像原说的样,是恶梦。

看着他走近,提着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早餐的袋子,我就特别像向他证明些什么。

于是我决定肝脑涂地一回。医生,打点滴。

说得很大声,原也吓了一跳。我想蓝也一定听到了。甚至还有幽。

蓝是来负荆请罪的,但是他却一个有关昨晚上大雨的字也不曾提。对不起和不好意思这些词,也没说。只是走到原面前,然后两个不约而同的抬起手臂,手掌在空中重重击合。

你没事吧。

还好。

嘴唇微微收缩,心照不宣的语言,在他们凝重的眼神里。又像一种交接仪式。

后来蓝真离开了。

他不像幽那样接受不了离开时彼此的依依之情,悄悄离开,骗过我们,更骗过自己。

蓝毕竟时男孩子,所以他离开时就大大方方跟平常请我们出去吃饭时的口吻,幽,原,我要走了。

去哪里?

南下去,找我妈去,去她公司混。

我当时的感觉很木然,感伤的情绪没能赶上。

不毕业么?我惹你生气了?不能就这么耗费学业了。

我们……

我的小珍子,你都敢碰针头了,我哪还敢生你的气。

学业早就耗费,离开只是有些不能告人的秘密

你……

诶,你别逼我,我是不会说的。

真就这么走。

舍不得我么,呵,舍不得我就跟原都别念书了,一起走。我保证,一定会让你们大有作为的。

我……

做不了主是吧。早就知道你做不了主,乖乖女。

会去找幽么?

秘密,秘密,都说是秘密,你还说出来。

哦哦哦……

一边凉快去。

戴原,好小子,以后的日子有你熬的了。我跟幽两个人都制不了她,你一个人,哎,真替你担心。不过,还是耐点心,孩子吗,都是这样。

喂喂,你说谁孩子啊!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过了十八岁再喂喂。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好过分,我的忍耐可是要到极限了。

别火,等我走了,你再火。怕了你了。

从口袋里抽出钱包抽出一张卡来。

十八岁快到了吧,我知道,你这家伙一定不会跟我去广州,更不会让我们来帮你庆贺。这卡给你。

干吗?人家幽说要回的,你就想这么敷衍打发生日礼物了?

幽有说要回?那好说,我也一定回。

靠,为了幽才回,重色轻友。把你卡收起。

呵呵,错了,幽不回我也会回的,我们的小珍子生日,我敢不回么?你是连针头都敢碰了呢?得罪不起。

快把你的卡收起,我不缺钱。我大吼。

你是星光族,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上次还说一周没吃一顿饱的了,吓我心里直翻白沫。

星光族?这又是你蓝式新鲜词?

不算新鲜了,月光族早已诞生,星光族只是顺应人意。还有个更厉害的,叫日光族,我初中的一党子弟兄都是日光族。

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要你的卡,那什么钱来摆啊。

我……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过得不好,只是想生活好一点,但是,这样好像我们之间就可以用金钱来衡量了。我不要。

你……

我并没有误会,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感觉就是啊

你……

还你什么。

你别打岔了。

我是想说,你别激动。先看看卡再说。

饭卡?原接过卡,忍不住笑出来。

等我接过卡仔细看过确定是饭卡的时候,蓝已经跑远。

回过头来,幽给了你一千块,你不可能那么快用完的,你现在不缺钱。

哈哈,小珍子,保重啊,少吃点老实的商品,不老实的家伙们。

十八岁再见。

什么是老实的商品啊。这该死的蓝,走了还要卖关子,不行,我得去问清楚他。

原似乎懂了,笑着说,该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不上了,tmd ,原,走,我们去问清楚他。

我拽住原的手往蓝离开的方向跑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此刻特想追上去揍他几拳,狠狠的。从前打他我总是那么舍力,现在不会了,我一定要好好修理他一顿,把他揍成万紫千红,留下伤疤就像当初幽离开之前我咬在她腰上的牙印样。

跑着跑着,原突然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子说,小珍子,小珍子,你看这。

烟盒的侧面,红色包装突出黑色工整字眼:

吸烟有害健康。

不是这个意思,一定不是这个意思……

感情泛滥,扑在原的怀中……

感伤的情绪赶不上离别,赶到时,只能一个人独自用手圈窥望天空。

其中考试来了,我和原有缘到能在一个考室,并且,坐在我后面。

考试我就睡觉,原凑合着做,能做多少就多少,做完帮我抄答卷。作文也一字不差的抄。

其中成绩出来,全校第一名是昭小月,那个长得可爱,又能武文弄字的女孩子。

我也很厉害,没有垫底,我对原笑得厚颜无耻。

为了证明我真的很厉害,我对原说,我们一起合写小说吧。

第一篇合写的小说名字,叫十八岁的诅咒。

十八岁的诅咒 圣幽蓝 39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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