晷昃[Guize.》>] ——记忆中你是在日影偏西的时候离开。 ——我总是怀抱着因为泪水而湿漉漉的洋娃娃说会等着你归来。 一瞬间我闭上了眼,害怕影影绰绰的地平线,因为我的静止游走,也停止了它的流动。你偌大的背影,在另一个平面勾勒出了另一种扑朔迷离的姿态。然后渐渐地,渐渐地,沉陷下去。 -1- 直到现在我仍是想做个如你一样涉世未深的孩子。 你像整个夏天里突兀起的洁白色花朵,笑着,追逐那奔跑着,告诉我,你,叫做年少。 天像是水墨画般散了开来,迷失了你的脚步。我不清楚你的样子,因为你似乎走开了。走向在此刻另一个初来乍到这个世间的孩子,然后明明知道他听不懂,还是会多此一举地说一声:“珍惜。” 我记得似乎就在不久前,你对我说过:[你是个自幼便讨厌镜头的孩子。]说的也是,看到那些整日唤着说要为自己的梦想终日而歌的孩童,他们的父母早早地为他们准备好了色彩纷呈的相册,一个个细微的圆点在纸张上雕镂下神奇的色泽。那些近似的微笑,其实和快乐何其酷肖。只罢他们不了解今后又是怎样一段路。而那些大人,只是循规蹈矩地说:“当孩子长大了,让他看看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是多么可爱喔。” 我也知道,我很羞涩。九岁时在西园前的照片被撕碎,自那以后除了学校模棱两可地索要一寸照之外,我几乎将原本一直粉黛色的脸,埋在书前,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爬起来,对着星星说一些矫情的话。 -2- 那年一簇簇紫藤将整个长廊熏得密不透风。 你在风中的流动告诉我,这儿有些繁忙。每当潇轻喘着微微的呼吸向我跑来时,手中拾着的,是布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你躲在我后面,看着我红笔下一段段龙飞凤舞的横折撇捺构成的字体,诉说着只有我听得懂的絮语。 你说,你该走了。 离开这座钢筋水泥而仅存的那些寥若晨星般绿色的城市。离开被茉占据的这个小小宇宙。离开潇未被过滤的忧郁与惆怅。也离开,从我的身体里挣扎着离开。 雾霭上演着亘古不变的结局,那些纷飞的柳絮,还有那年的樱花雨,不再有任何记忆的剩余。 你慢慢地沉下去,而我,始终没能够拉起你的手。 -3- 岁月变迁,思念源远。一切绵长悲欢我都想念,辗辗转转,让我再任性一点。 ——离开你的第一次日记。 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天。 比赛。 第二次的比赛。 John还是和我在一个班级。我们学校没有发到比赛的通知,Charles在那边急促地叫我去报名。十二月六日。我在凛冽的风中触摸到了你的最后一缕气息。 我旁边坐的是一位小学生。考题自然会不同。从她身体里散发出的味道,就仿佛你继续在我眼前,对我阐述着,过去的故事。 初中组的题目是《对恋人们说》,那时学校里满是碎落树叶的枯黄。Charles告诉我说他取的题目是《悲伤的结局,无尽的卡农》也有很多关于这次的比赛上了报纸,看到那些同我一样的初一生,对这次的题目煞是惊讶。曾看到过这样的文字:在某考点的学生交卷时,一个考生脸红扑扑的,一路还抱怨着“这次的题目够辣”之类的话。 这,是你给我的最后一次警示吧。 -4- 篱落花影残败,你在浓重而纯烈的雾霭中微闭着眼。
像是在歌唱着什么。
忽然看见银杏的叶子,像海啸般铺天盖地的袭来。你跌落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呼送出一卷又一卷长气,然后停留在风中。消,失,了。 这年的冬天也并非那么寒冷。 我幻想着,你像是曾匍匐在绿叶下柔软而令人退避的毛毛虫,刺鼻的味道在众人狰狞的面孔下渐渐蜕变。你变成了蝴蝶,亦如是说,蝴蝶的生命只有三天,你本可以继续做着那一个被众人厌恶且有三年活力的蛹。你俨然选择破蛹而出,在离开的最后一刻飞扬开自己的那一抹美丽。 ——远方,我裹着层层叠叠的冬衣,怀里揣着纯血色的洋娃娃。在无人的巷子里遥想着当年的悲伤,还有细碎的尘土,沾染在过去的容颜里。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5- 。 我低调的选择独自吟唱一个人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