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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分别住在不同的城市,且相距甚远。他和她都是个文学爱好者,她非常欣赏他的文笔,他们的相识就是从他发表的一篇小说开始的。
他曾有份令人艳羡的工作,收入也颇高。一年前听说他突然辞职了,据说是在家里专门写作一部小说。半年前,他的朋友借走了他几乎所有的积蓄,说好了只用十天半月的,但却一直未还给他,使他一下子变成了穷光蛋,可他不想放弃写作,只能艰苦度日。
他没有想到她会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她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的住处的,他非常意外,非常惊喜,也非常的难为情,他摊开空空的两手抱歉着说,我如此寒酸,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她却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他们同居了,在另外购置了一些必需品后,他打开钱包,数了一下,包里的钱所剩无几。
他说,这样不行,太委屈你了,我可以向朋友们借一些的,等我完成了这部作品应该就有钱了。
她说,千万别再借了,借了第一次,就想借第二次。我知道你为了这部小说的创作,你已经很久没出去工作了,你放心我吃得了苦,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然后,她趴在床上,开始把两个人的钱都集中起来,发数了数只有321元,她说,少是少了点,但没关系的,你安心写作,我明天就去找工作,找那种可以日结工资的工作。
他激动的躺在她的身边,叫她老婆,她则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沉默不语,她知道他的心里很疼。
他动情的说:“老婆!我爱你。”
她握着他的手,放在胸前,心再说:“我也爱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清晨,他们一起起床,他看着她洗脸刷牙,看着她为他忙碌的做着早餐,那一阵阵的饭香,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馨。他满足的叹息着,看着她微笑的出门去找工作。
他朝她挥手,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在回身,想要写作,动了几笔,他写不下去了。他想她,心里乱糟糟的。只好丢下笔,去洗衣服,收拾房间,抹擦地板,厨具,门窗。窗台上的风铃发出很清脆的声音,叮,叮,当……当……咚……咚……他看着风铃抹着汗水笑了,幸福原来如此简单。
天快黑时,她回来了,他破天慌地煮了一锅米粥,并买来了油饼和小菜,关切地问她,午饭吃了没有?
“吃了,而且我找到工作了。”她兴奋地说着,可眼神却有些失落,因为她中午根本没有吃饭,至于工作她真的找到了,可是不能说是什么工作,只说让他放心,她会凭自己的劳动合法的赚钱。
他没细问,幸福的感觉冲淡了那些琐事,如今他只想把她抱在怀里,捧着她并不漂亮的脸蛋亲吻或是相依在窗前月下,聊星评月。可她吃了饭,一副很累的样子,他只能放下浪漫,把她抱在床上,替她掖好被角。
此后的日子里,白天他留在家里安心的写作,她则外出工作,回到家后,他们就一起谈论文学,讨论写作。
她不让他做家务,每次出门时都会将午饭给他准备好,并叮嘱他,晚上等她回来,由她来做饭。她比较倔强,一直把他的心疼放在心底,就是不许他借钱。
所以,当她每天晚上回来把一把散碎的钞票放在我手里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她说,我并不是一个怕吃苦的人。但是,我要我们可以坚持着做任何事,就像我来到你所在的这个城市,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能够和你相爱。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很快,她就帮着他把借的钱陆续的还掉了。
还清了债务的那晚,天空很美,有很多星星,在草地上,她躺在他的腿上,数星星。她说,天空多美啊,我们的爱情多美啊。
他说,我背词给你听吧。喜欢谁的呢,嗯,秦观的《鹊桥仙》吧。苏轼的《卜算子》。不知觉间背了《江城子》。他低头吻住了她。他说,我们永远不分离。
她幸福的吟道,山无棱,天地合,未敢与君绝。
她怕他不吃早餐,所以,经常都给他买好早餐。有一次,夜里,十一点半,他们都睡了,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很多家面包店。醒来后,发现自己忘了给他买早餐。穿着睡衣就往外跑。他追上她问,干嘛去啊?小心摔着。
她说,对不起,我忘了给你买早餐了。
她说完,他鼻子一酸,哭了。那晚,在街上,他毫无顾忌地吻了她,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有一天中午,他买了老婆饼,多亲切的名字。他没舍得吃,留到了晚上。
有一天晚上,她说,今天的鸡蛋才二块四一斤;青菜才八毛钱一斤。
他知道了她很会挑鸡蛋,且挑来的都是新鲜的。菜市场里很脏,她则会挤在一堆中年妇女中间,挑选菜叶,与人讨价还价。
晚餐是她做的,她用了一点点的蘑菇,放在煮好的开水里,然后,把鸡蛋打进去,看着它沸腾了,又放了一点点葱,还有鸡精。很香,这一碗汤大约花了八毛钱。
他喜欢吃菠菜,很便宜,一块钱一把,她会做很多样式的菠菜。比如,煮的,蒸的,他都吃得很香。她看着他的吃相,就想笑。
有时候,她会只炒蛋炒饭。这是她的绝活,他常夸她。她则骄傲地说,这个是她跟他们那里一个做红白喜事的大师傅学的。先放油,把米饭放进去,搅一下,放一点点的盐。然后,盛在一个大碗里。拿个小碗,打二个或三个鸡蛋,搅拌。放进味精,盐,之类的调料。搅均后。再往锅里放油。把鸡蛋放进去,用筷子搅。让鸡蛋散开。不要弄得太老。然后,把米饭和鸡蛋全倒在锅里拌。在锅里闷几分钟。然后就可以吃了。
他们每次都用一个大碗吃饭,两个勺子,头对着头,笑嘻嘻的,一碗清淡的蘑菇汤,一大碗蛋炒饭,很快乐,吃的很饱,一边吃,他一边给她讲他的那部小说写到哪里了,情节是如何设计的,后续想如何发展,他说的眉飞色舞,她听的如痴如醉。
她真的很喜欢他,喜欢看着他写作时的背影,喜欢听他敲击键盘和翻找书籍的声音,喜欢为他做任何事。家里没有电视机,只有一台电脑,但他一直用着,她在他写作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书,或帮他查找资料。她还喜欢晒他们的被子。因为她喜欢晚上睡觉的时候闻到太阳的味道,就像他们的爱情,很温暖,很好闻。
他也喜欢闻太阳的味道,但是他更喜欢抱着她,闻她身上的味道。他说,那是一种好老婆的味道。
有一天,他突然很烦躁,灵感匮乏,搅尽脑汁也写不下去,心情烦闷的他便走出了屋外,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个繁华的商场附近,嘈杂的人群里他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的声音,先生,擦皮鞋吗?先生,擦皮鞋吗?是她,原来是她,原来她每天都在为别人擦皮鞋。
他非常震惊,他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来到他的身边,心甘情愿地干着又脏又累,又低贱的擦皮鞋的工作来支持他的写作,他的心又疼了,非常的疼。
他没有勇气走上前去质问,而是默默地看了许久之后,回到了家里。
当天晚上,他漫无边际地跟她说了许多的话,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饶到了这个话题上,凌晨三点多了,他问她,为什么要喜欢他,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穷光蛋,她坚持说是因为爱。他觉得不可思议,也不可信,希望她说实话,最后她说了句,借走你所有钱的那个人是我的哥哥,他实际上不是借而是骗,他现在在监狱里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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