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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山绝恋

2012-04-29 
 小雅一下缆车,就被宵山那仙境一般的美景迷住了。那松、石、雾,样样都奇,她不停地举着相机拍照。但过了莲花峰,游客稀少后,她突然感觉自己被跟踪了,一个黑瘦的男人总是尾随在她的身后。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她加快脚步,在一

 小雅一下缆车,就被宵山那仙境一般的美景迷住了。那松、石、雾,样样都奇,她不停地举着相机拍照。但过了莲花峰,游客稀少后,她突然感觉自己被跟踪了,一个黑瘦的男人总是尾随在她的身后。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她加快脚步,在一转弯处躲了起来。远远的就见那男人一路追了过来,四下里张望着没找到小雅的身影,蹲在地上点上了一支烟。在他哈腰的一瞬间,小雅见他背包的拉链被撑开了,里面竟然露出一把铁锤的手柄。小雅吓得全身冒冷汗,上山带铁锤,能是什么好人。

  眼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这大山里,要是遇到色狼,报警都没用。她全身哆嗦,趴在草丛里一动都不敢动,直到那男人走远才钻出来,顺着原路往回走。

  小雅这次独自来游宵山,没有跟团,来的时候就住在小村庄的农家里。身上背的大旅行包里,装得满满的,有两天的干粮,还有晚上在山上留宿的帐篷睡袋。天很快就全黑了下来,山上下着淅沥的小雨,雾也很大,对面看不到人。小雅摸索着终于在索道边,找到了一间专门给挑夫休息的小木屋,门没有上锁,她推门进去了。里面虽小但能避风雨,她已经是很满意了。打开照明灯,支起帐篷,她吃了几口饼干,临睡前她在身边特意放了块石头,就钻进睡袋里呼呼睡着了。睡梦中总有个身影跟在她身后,那眼睛很亮,像猫的眼睛,仿佛随时都会从黑暗里冲出来,一把将她推下悬崖。

  下半夜的时候,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小雅猛地直起身,紧握放在身边的那块石头。借着照明灯微弱的光,她看清门外竟然站着个姑娘,全身湿透了,背着个大包。

  “对不起,我也是上山旅游的,准备在山上过夜,但天一黑就迷路了,转来转去,终于找到这处可以避雨,没吓着你吧。”姑娘声音很好听,抖去全身的雨水,进了屋,从背带里也取出了睡袋。小雅赶紧给让出了点空间,在这大山里,能遇到个伴不容易,是个女的就更难了,相互有个依靠,两人很快就熟悉了。那姑娘名叫细红,也是个驴友,敢独自一人在荒山旷野里乱跑。小雅看她包里装得鼓鼓的,凑过去一看,里面竟然装了很多散碎的铝合金条,足塞了满满一包。问她干嘛背这些东西上山,细红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她一笑,竟然露出两个小酒窝,真是个美人胚子。

  “走开啊!别碰我!”天刚亮的时候,小雅被细红的大叫声惊醒。爬起来一看,我的天啊,屋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摸进了个男人,正冻得哆嗦,缩在细红的睡袋旁边睡着了。小雅一看,这不是昨天一直跟踪她的那男的吗?怎么还没甩掉?那男人没有带睡袋,全身都是湿的,被细红吵醒,猛的站起来,伸手就把放在一边的背包抓在手里,还往里面掏东西。

  “细红,快跑,这男的包里有捶子!”小雅大叫一声,抓住细红的手,就往外拉。没想到细红这姑娘却倔得很,从包里抓出了瓶子,对着那男人就是一顿狂喷。混战中小雅闻到一股强烈的油漆味。

  “再不滚出去,我就用石头砸死你。”小雅咆哮着大叫。那男人被喷了眼睛,捂着脸,拎着背包,逃了出去。

  “你上山怎么还带油漆啊?”出了小屋,小雅忍不住问细红,这姑娘越来越让她看不懂。而细红只是笑笑,就是不说话,这更让小雅感觉遇到个怪人了。过了光明顶,细红回身和小雅道别,独自攀上了一条小道,直奔游人很少去的西海群峰。小雅有心劝她别上那么危险的地方,但想想大家只是萍水相逢,也不好相劝,只得目送她走远。可刚过一会,当她正举着相机拍远处的风景时,却见昨晚那个被赶跑的男人,正握着一把铁锤,上了细红刚刚上山的那条路。从放大的相机屏幕里,能清晰地看到那男人脸色极其难看,一脸怒气,眼睛都直了,握锤子那只手的青筋都快绷裂了。

  不好,细红有危险了!小雅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那么大勇气,也许是细红那甜甜的笑,让小雅感觉像是自己的亲妹妹。她顾不上多想,丢下沉重的背包,顺着崎岖的山路,一路追了过去。但脚下的路实在太难走,这里没有被开发,根本就没台阶,完全是前人用脚踩出了一条痕迹,像是路,却还有很多青苔,很滑,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谷。

  小雅累得全身是汗,大口地喘气,也没追上那男人。从相机里看到细红已经爬上了绝壁,上了一如刀削的主峰。那峰顶只长了棵挺拔的迎客松,枝繁叶茂,足有一抱粗,看来最起码有几百年的树龄了。细红手脚并用,像个壁虎一样在绝壁上攀爬,有好几次都脚下踩空,差点跌入深谷。身上塞得鼓鼓的背包很显眼,也很沉重,小雅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了,冒死背那东西上山有什么用。而那个男人竟然从山峰的另一面爬上去了。

  小雅心一横,背好了相机,也跟着爬了上去。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同归于尽,也不能让这混蛋糟蹋了这个姑娘。同为女人,要是见死不救,她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等她气喘吁吁地爬上那山峰,只见细红用那背包里的合金架,已经组装好了一个梯子,架在那棵迎客松上。而那个男人,也爬上了山峰,赶到了树下,手里握着那把铁锤。

  “细红!当心啊!”小雅大声叫着,她见那男人绕到了细红的身后,而细红满脸是汗,只顾低头架梯子,根本没有防备。细红被她这一声尖叫吓了一跳,慌忙一转身,和那男人撞了个满怀,跌倒在一边。那男人狠狠地瞪了眼远处的小雅,抓着梯子,爬了上去。他摇晃着身体,踉跄着就爬上了几十米高的那棵迎客松。山上风很大,那梯子被他压得如根竹竿,随时都会断,跌入脚下万丈深渊,但那男人却什么也不怕,头也不回地向上爬,直到爬上了一树叉,才停了下来,紧接着就传来他抡锤子的砸树声。

  “你要干什么,别砸啊!”树下的细红一看那男人在砸东西,像是发了疯,手里握着那瓶喷色狼的油漆,也疯了似的爬上去了。

  小雅糊涂了,赶紧小跑着来到了树下。抬头一看,树上两人正在拉扯着。原来,这棵迎客松,距地十几米处一树叉上,挂着一把连心锁。而那男人挥着的铁锤,正在砸那把已经生了锈的锁。

  “我砸我的锁,关你什么事?什么真爱,什么永不变心,都是骗人的鬼话,现在不知道跟哪个有钱人跑了,我要砸了它!”那男人咆哮着,眼里烧着火,向细红大叫。

  “姐夫!你就是姐夫啊!”细红眼里含着泪,手里紧紧地握着那瓶油漆。

  “你是她妹妹?!细辉失踪都半年了,怎么也找不到她。我和她谈了六年恋爱,你爸爸一直嫌我穷,不答应我们这门亲事。就在半年前,她不辞而别,我去你们老家找她,可是你爸爸生意做大了,竟然搬家了。这把锁是我和你姐姐爱情的见证,去年我们爬上这座无人来的山峰,就是以这座山为证,一生一世永结同心,并且约定就在今年的这一天结婚,可她还是抛弃了我。钥匙丢在山谷里,找不到了,我这次来就是要砸了它,然后跳崖自杀。”那男人抓着那把生锈的锁,眼里烧着火,满脸是泪,全身剧烈地颤抖。

  “我是来帮姐姐给这把连心锁喷漆的,她怕生锈了。这把锁,锁着她的一生。她半年前查出子宫癌晚期,无法治愈。她知道你爱得太深,不能自拔,才不辞而别的。这是她在临终前给我的嘱托,要我就在今天,一定要找到这棵见证你们爱情的迎客松,给这把锁喷上红漆,像个新娘一样。这辈子她不能做你的新娘,她想让这把锁锁着她的一生,随着这棵百年老树,一起再长一千年。”说到这里细红已经泣不成声了。

  “啊!”随着一声绝望的大叫,那个男人发疯般猛揪自己的头发,坐在那里哭泣。

  那天三人在那峰顶呆坐了一天,直到天快黑才下了山。临别时,小雅建议三人合影一张,算是对这段凄美爱情故事的见证。就在快门闪亮的一瞬间,小雅笑得很灿烂。

  小雅变得坚强了,这两年她做生意亏得一贫如洗,感情也受挫,这次来宵山,她也是为自杀而来的,想在这如梦的仙境中结束一生。

  生活就是这样,有的人恨不得再活三世都不够,有的人却因为一时的挫折就寻死。她真正知道了什么叫知足。细辉那么眷恋着生活,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山上的雾很大,但小雅知道它们怎么也蒙不住自己的眼睛。他们约定明年的这个时候还来给这棵不老松上的爱情锁喷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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