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觉得嗓子越来越难受,专家没法准确表达那是痛是痒是干还是涩,只能很不专业地称之为难受。夫人劝专家上那家用数字表称的医院去找专家做彻底检查,夫人知道专家的父亲就死于喉癌。专家愁肠百结:“我哪有时间上医院啊,我得先把这塑料袋的问题给解决了!”
为了该死的塑料袋,专家痛心疾首,专家奔走呼号,专家不遗余力。
专家面对学生一腔热血、一脸忧患:“……美国禁了、欧洲禁了、日本禁了……塑料袋的问题不解决,中国的环保问题就只能是纸上谈兵、缘木求鱼……”专家一口专家普通话,讲到情急处,嗓子蹿得老高、老尖,像极了专家在欧洲留学的那所着名学府、着名学府对面教堂的尖顶、尖顶上的避雷针、避雷针上闪耀着的光芒。
专家趴在自动生产线上情真意切:“生产一个塑料袋所需的时间不到1秒钟,可降解一个塑料袋却需要20至50年……”
专家站在集贸市场里一只塑料高凳上声嘶力竭:“如果有一天,地球上最后一滴水被污染掉,如果地球上最后一株小草被窒息而死,如果地球上最后一只动物闭上了眼睛,那罪魁祸首一定是这该死的塑料袋!”嗓子已登峰造极,可专家仍嫌不够,专家伸出右手食指,奋力指向空中,指向空中他所期望达到的高度。
专家在最权威的论证会上打开一只塑料盒,用不锈钢镊子夹出一团赃得辨不出颜色、臭得说不出气味的东西,愤怒地展开:“……这是二十年前埋进地里的一只塑料袋,至今仍然没有降解掉……在这个塑料袋覆盖的地方,庄稼、小草以及所有的植物都完全没法生存……”然后,专家展示一组照片:“这些都是因为误食塑料袋而惨死的动物……我那死不眠目的异类兄弟啊……”专家情到深处嗓子哽咽,声泪俱下。
一位领导起身上前紧紧握住专家的手:“谢谢你为我国环保事业所做的努力和贡献!我们一定尽快提请有关方面研究解决这一问题!”
专家在书房里踱着方步,不时揉捏着喉咙。
电话铃响,专家迫不及待地抓起话筒。领导秘书在第一时间通报专家:会议做出决定,禁塑令从 六月一日开始执行。
专家兴奋而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专家觉得嗓子干得像沙漠里一道撒盐的伤口。
电话再次响起,是专家的弟弟。专家弟弟是位杰出的中间商,呼啦圈、农产品、钢铁、煤气、走私油以不同的形态记录着他倒腾的身手和智慧。弟弟觉得财路茫然时就给哥哥打电话。哥哥锁上房门和弟弟谈了45分钟。
然后,专家踱出书房,踱到楼下。楼下,保姆正准备出去采购生活日用品。
专家说:“你把那种塑料袋、就是装菜装垃圾的塑料袋多买些回来,越多越好。”
“买那么多干什么?一个月有个两三扎就够用了。”
“六月一日就……叫你买你就买,问这么多干什么?”
专家的嗓子怒不可遏,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