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中国联通公司与美国高通公司在京签订了一份关于CDMA知识产权的框架协议,确定了我国国内制造商使用高通公司知识产权的原则和程序。CDMA是码分多址数字无线技术的英文缩写,这项技术有通话质量清晰、掉话次数少、手机体积小、电池寿命长等优点,被一些专业人士看作是下一代无线通信设备。然而鲜为人知的是,CDMA这项世界通信顶尖技术的主要研制者,竟是一个年轻的中国人。
他叫邹求真,原是南京东南大学少年班的大学生。
一批精英面对固化着几十万行程序的芯片束手无策,而只有22岁的邹求真却神奇般地找出了它几十处差错
那是在邹求真刚刚从斯坦福大学获得硕士学位进入高通公司不久。一天,试验室里围了不少人,都在对面前的一块小小芯片发愣。这是公司刚刚研制出来的一个新产品,在实验过程中突然发生了故障。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大家望着那一摞摞软件和芯片,一筹莫展。
小小的指甲盖大的芯片里,比头发丝还要细不知多少倍的那“蛛网式”的沟道,肉眼是根本无法看到的。如今,上面有几十万行的程序已固化了进去,有的甚至用仪器都不能检测出来,要查出问题在哪里,谈何容易!
研究人员已经有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他们像打仗一样,一拨一拨地上,想尽快攻克这块“高地”,但最终都无果而归。
主管研究的“头头”急出了汗。就在这天早晨,总裁下达了命令,要他们在10天内必须把问题查出来,否则将会影响到整个市场的开发和占领。
但一天、两天过去了,仍没有半点进展。
最后,总裁发急了,这是公司多年研制的心血啊,它将作为一个“重拳”抢占市场。他深知,在这风云突变的竞争市场,延误一分一秒将意味着什么。他来到实验现场,拿起此刻那重似千斤的小小芯片,用企盼的目光在一个个研究人员的脸上扫寻着,但得到的只是一片无奈的叹息声。
这时,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切的目光在试验室里搜寻了一遍后,大声地连连喊道:“密斯特邹?邹?”他原来在寻找着刚进公司就崭露头角的中国青年研究员邹求真。
当他得知邹求真因公务正在外地时,便急令招回。
邹求真很快回到了圣地亚哥。他迎着人们疑惑的目光,勇敢地捡起了这块难啃的“硬骨头”。
一连几天,他把自己关在试验室里。他没有急于动手,而是用脑在认真地思索着,把一个个程序在脑子里“过电影”,分析着哪些环节容易出问题。在这数以万计的程序里,哪怕是一个符号写错,都将是一颗“哑弹”。
一天,两天,主管“头头”见没有一点声响和突破的迹象,便失望地对总裁说:“不行的话,到外面再找些高手试试吧!”“不,再等等。”总裁不想把失望的句号,划到他心中最后寄予希望的那个中国青年身上。
又是两天过去了。总裁仍没有听到一点动静,这下,他真有点坐不住了。当他正要拿起电话,准备去寻找“外援”时,邹求真叩门来到了他的面前。
当总裁拿到邹求真递上的一份精细报告和一叠厚厚的软件、芯片,看到上面详细地一一列举着的几十处大小差错,激动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五天,仅仅才五天啊,数以万行计的程序逐行读一遍已够头昏眼花,更不要说还要像大海捞针般地挑出所有出错的字符来。真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他禁不住热情地展开双臂拥抱住瘦小的邹求真,连声夸赞道:“Wonderful!Wonderful!”
一步步飞跃,逼出来的奇才
1974年,邹求真出生在江苏省南京市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他的父亲是我国最早的一批“少年大学生”,曾在美国麻省理工大学任过教授。小求真刚学会爬时,父亲就忙着给他规划未来。
认识90个汉字后,他开始边查字典边认新字边自学算术。上小学后,按其父亲的要求“考试前不复习,考试时尽快做题,考完后不要检查立即交卷”,而成绩还算不错。
刚进四年级,又接过父亲为其选定的初高中数学自学课本(共11册),一页一页地钻。小学六年级,他以一年时间强攻英语900句。父亲教他学会国际音标和250个单词后,给了他录音带和书本,让他听写一小段后再以书本作为标准答案对照检查,一直到把12盘录音带全部听写完。
进入初中后,经过测试,学校“史无前例”地批准他从初二开始免修英语和数学。然而,为了兼顾有关规定,仍要求他到教室,但不必听讲,完全学他自己的,邹求真做到了。
其实,他在学习时不受干扰的“定力”早已练成。他家地处闹市,临窗下一字排开五六路公共汽车站,加上小摊小贩,刺耳的鸣叫声和嘈杂声不绝于耳。又由于家里地方小,来了客人,大人们只好就在书桌旁的沙发上交谈。然而,只要他一拿起书本,所有这些干扰似乎都不存在了。一次,他父亲带他到单位的实验室,大人谈事情时,他就掏出英语单词卡学自己的。看他那么专注,一位女同事拿出当时正争相传阅的《射雕英雄传》去逗他,邹求真只淡淡看了一眼说:“等攻下英语900句再抽空看。”
临近初中毕业,凭着已自学完高中数学和英语的“底气”,他跃跃欲试“冲刺”东南大学少年班。可到报名时却傻了眼,因为按新规定必须参加高考(考七门,计五门分)。可此时,离高考只有三个月零五天了,而高中三年的语文、物理和化学,他连书本都没摸过。邹求真在老师的倾力支持下,凭着超人毅力和从小打下的自学功底,三个月学完了三年的全部课程。邹求真是当年应试者中年龄最小惟一没念过高中的,但总成绩却名列第一。
在跃过了高中三年,进入大学后,邹求真又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新的奋斗目标,提前一年本科毕业,实现第二次飞跃。由于第二学年要参加TOEFL、GRE和物理GRE考试,经校长特许,邹求真从大二起可以不到教室听课(马列和体育课除外)。他父亲告诉记者,从小学到硕士课程,70%功课都靠的是自学。他初次拿到TOEFL材料时自己试了一下,只有460分,而不到两个月之后的考试却达到了630分。他聪慧、思维敏捷,解题时常常会跳过几步,问其究竟,他回答说,一步一步也是一种方法,但比较慢。他在多年的自学中形成了一种跳跃思维方法。
邹求真学业虽然十分优秀,但他并不是一个只知死读书的书呆子。他热爱文体,是学校爵士乐队里的一把好手,又是校艺术团乐队队长兼指挥,还是校运动队队员。他篆刻的作品曾获南京高校艺术节二等奖。他常说,文体活动有利于另一半脑的开发,而两个半脑的协调发展肯定会带来高效率。同学们看他学习如此优秀,又能干那么多的事,都说他是天才,他却说:“我哪里是什么天才,我是自己给自己逼出来的,也是苦出来的!”
破“世界纪录”,美国高通公司总裁握着他的手说:“我会用金手铐铐住你的!”
1992年,邹求真18岁。同龄的伙伴刚刚在考大学,他这时却以优异的成绩实现了自己的既定目标,提前一年大学本科毕业了。东大三位校长对这个学子喜欢有加,举荐他到美国著名的斯坦福大学深造。
当斯坦福大学看到并核实了推荐人的评价之后,这个世界一流大学的研究生院院长提早两个月,亲自签署了录取通知,并邀请邹求真先去斯坦福大学游玩一个星期,全部费用由美方负责。而他们收到邹求真的回函,得知由于正在进行毕业设计无法成行时,又立即拍来电报,让邹求真直接与该院院长通话。在通话中,该院长确认斯坦福大学是邹求真的第一志愿后,还征询对提供36000美元奖学金的意见。在当时招收的250名各国研究生中,享受这待遇的仅邹求真一人,足以看出校方对这位来自中国的特优人才的肯定。
9月2日,邹求真告别了祖国和母校,通过深圳罗湖桥,开始了他异国他乡的漫漫征程。
由于奖学金只提供一个学年,而后要再申请或转去争取教授的资助。享受教授提供的奖学金,学生是要付出代价的,每周至少要为教授工作20小时,每学期所修学分也有限制。为此,他给自己又定下了一个惊人的目标:8个半月拿下硕士学位!
这是一个何等艰难的挑战!要知道,一般留学生光通过语言关至少就需要36个月时间。他却要在8个半月完成通常要至少学两年半的全部课程,学习强度相当于增加两三倍,谈何容易!
他不分昼夜地发奋,白天老师讲课,晚上他反复看录像消化其内容,常常是通宵达旦。在8个半月中的三次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设计中他几天几夜不合眼。教过他的教授们都深深为他的精神所感动,毫不保留地培养这个可爱而聪颖的中国弟子。
邹求真终于以他的顽强毅力和超人智慧,再次创造了奇迹!8个半月,仅仅8个半月,他如愿获取了世界名校斯坦福大学电子工程硕士学位。
恰在这时,美国高通公司的CDMA处在初始开发阶段,急需招能“挑大梁”的人才。当时,申请报名者有数百人,来自各个国家。经过第一轮初选和第二轮面试,最后只剩下包括邹求真在内的32名。
这天,公司把这32名应试者请到圣地亚哥总部进行第三轮的“半决赛”。此时的邹求真明显处于弱势,在座的绝大多数人拥有博士学位,有的还有多年的工作经验。
专家们提问开始了。从基础理论到实际应用,从制造工艺到出错判断,从当前状况到未来设想,涉猎之广,前所未有。半天不到,多数人都被考“糊”,淘汰出局,最后只剩下几名进入“决赛”。
关键时刻,总裁亲自出面。几个非常刁钻的问题提了出来,应试席上瞬时一片沉默。
主考官们把目光投向了面前所剩无几的几个博士生,他们面面相觑,无人回答得出。
这时只见惟一闯入决赛圈的硕士生邹求真勇敢地站了起来。主考官们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学历最低、年龄最小的中国人,但随后听到他那准确完美的回答,一个个发出啧啧的赞叹。
“OK!”总裁一锤定音。但这时,只见几位主考官在总裁耳边轻轻地耳语了一阵。
总裁走向了邹求真,亲切地看着这位只有19岁还带有稚气的中国青年,略微沉思了一下。主考官们刚刚提醒过他,邹求真虽然才华出众,但让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介入高通公司这样一个涉及美国国防、国家高尖端技术的领域,这还是史无前例的。过去美国允许外国人介入的领域只有理论物理与计算机,如今录用了邹求真,就等于破了“世界纪录”。
“当你学成技术后,是否准备回到中国去?”总裁向他相中的邹求真提出了最后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爱我的祖国,我出来是学技术的,学成后我会回中国去。”
几个主考官摇了头,但总裁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OK!OK!能爱国的人在我的公司期间也一定会爱公司。”他紧紧地握着邹求真的手:“不过,我会用金手铐把你铐住的!”
他挑起了“大梁”,8年出了8代产品。邹求真说:“我要以更多的机会报效我的祖国!”
当时的高通公司是以GPS等为主业,而从事CDMA开发的,仅十几个人。邹求真由参与芯片设计的普通工程师变为技术骨干,进而成为项目负责人,再到主管几个项目,只经过四年多时间就脱颖而出,崭露头角了。在艰难的开发时期,当邹求真参与开发的第一个芯片成功时,公司总裁亲自提着两瓶香槟前来祝贺。
当邹求真在高通公司内担负起越来越大的责任时,爱立信等通信巨头也纷纷加入CDMA的竞争行列,而由高通公司走出另组新公司的昔日同事则更是不可低估。他深知,“如何保持第一”,就成为根本任务,也是惟一的出路。他常对同事们说:“竞争是悬在顶上的一把利剑,稍有懈怠或失误,就会伸向自己的头。”他更加奋发地工作,不断地创新。在他的努力和带领下,高通公司8年里出了8代产品。每一代产品上,都洒满了他的汗水,有着他创造性的贡献。
如今,CDMA已成为当今世界第三代移动通信的共同选择。而高通公司则一跃而成为世界通信巨头,其股票在8年多翻了160倍。鉴于邹求真的卓越贡献,美国高通公司大胆起用他,于1999年任命他为副总裁,那时邹求真才只有25岁。
邹求真在大洋彼岸功成名就了,但他一刻也没有忘记抚育他成长的祖国。他赴美至今已回国四次,多次回母校参加交流研讨,并介绍产品给有关厂家,他利用探亲还跑了深圳、厦门、上海、南京、南通、北京等地,与有关政府部门、开发区、大学和企业进行过交流,他也欢迎有更多同类愿望的单位与他联系。他说:“我虽在异国他乡,但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龙’的子孙,我要以更多的机会报效我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