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住在她心里,比山高比海深,搬不动挪不走,一住许多年。
从蛋糕店里走出来,宋绯凉的视线便定格在了街角对面的男子身上,修长的身形,挺拔的肩,笑起来微微漾起的酒窝,一切的一切,都和记忆里那个温暖的男生影像重叠,她忽而就泪落阑珊,许泽阳,真的,是你吗?
年华只是路过,
我在这里遇春天
刚认识许泽阳的时候,宋绯凉正在电影院门口叉着腰,不顾别人探究的目光,学着标准的泼妇姿势指着面前一个
黄毛小子喋喋不休,被训的男生无法忍受女生的聒噪,一把挥开面前还在发表演说的女生,兀自离开。
而许泽阳看着摔倒在地的女生,无助得像只找不到回家路的小狗,立刻爱心泛滥。眼看女生就要哭出来,他轻轻走到女生身边,微笑着伸手。摔在地上的宋绯凉茫然地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男生,他对着她微笑,似乎听见周围的空气里春暖花开的声音。
许泽阳说,你的手受伤了,我去帮你护理一下吧。到现在宋绯凉也不清楚,到底是当时的阳光太温暖,还是面前的男生太过美好,她就那样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走了。后来就那样自然而然地熟悉起来。
送宋绯凉回去的路上,许泽阳小心翼翼地问,刚才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她支吾了半天,才软软地开口,不是,那个,他是我弟弟。听到这个回答,许泽阳愣了,三秒钟,他憋笑到内伤。
到楼下的时候,宋绯凉叫住转身欲走的许泽阳,今天的事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吧。像是怕被许泽阳拒绝,女生深吸一口气接着往下说,那我怎么可以联系到你呢?
像是看穿了女生内心的小九九,许泽阳看着面前女生紧张不安的样子觉得她好可爱,于是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递过去,把你号码给我吧,我们再联系。
于是女生的眼神立刻雀跃起来,突然觉得,今天晚上的夜色原来这样美。
我坐在屋顶上哽咽,
湿了昨天
许泽阳果然没有食言,不过一个星期,他就打来电话约宋绯凉一起唱歌。宋绯凉欣然应允。可是她不知道,许泽阳没有告诉她的是,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也没有告诉她,一起去的,除了她和他的朋友外,还有他女朋友。
是的,从一开始许泽阳就是有女朋友的,他那样英俊的男生,怎么会没有女朋友?但是傻瓜宋绯凉并不知道,所以她在见到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时,还是情不自禁地难过了。
许久之后,宋绯凉回忆起来,大概林左岸就是在那时候注意到她的吧。
彼时,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落寞地看着众人眼里的一对璧人,眼神里有伤痕。林左岸注意到这个略显单薄的女生,突然有种想要呵护她的感觉。
一群人在一起一直闹到深夜,许泽阳带着醉意走过来,不过是为了说一句,太晚了,程程回去不安全,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程程是他的女朋友,宋绯凉很想问他,难道我一个人回去就安全了吗?就在宋绯凉红了眼眶的时候,林左岸注意到她的那些小细节,他走过来拍拍许泽阳的肩,说,还是让我送她回去吧,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不安全。宋绯凉看着许泽阳的背影,忽然就心酸起来。
于是就这样一路同行,宋绯凉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话,快到楼下时,林左岸忽然说,你喜欢他吧?女生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突然就恼了起来,丢下愣在原地的男生,快步跑上楼。
林左岸在楼下看着女生仓皇逃走的背影,自嘲地笑笑,其实自己还不是一样,明知道她喜欢的是自己的好朋友,也还是无法抑制的心动。这样想着,唇边的笑容便苦涩了起来。
想念在风和叶之间,
粘着从前
再见许泽阳,是在一个月后。不过短短一个月,宋绯凉却仿佛经历了半生。她想说,许泽阳,我很想念你;许泽阳,我喜欢你;许泽阳,让我代替她来照顾你。可是宋绯凉她依旧是个胆小鬼,她怕遭到拒绝,即使此刻的许泽阳身边,已经不见了伊人的身影,她也依旧没有勇气说一句,我喜欢你。
但是那之后,宋绯凉和许泽阳的关系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会在和她目光交接时会心一笑,也会在放学之后送她回家,甚至会单独约她出去,可是,他却从未说过要和她恋爱,而他不说,她便不问,她怕一开口,眼前触手可及的幸福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那段时间,宋绯凉的爱情春暖花开。
于是便再没有人顾及落寞的林左岸,黯然神伤的背影。
只是这世上的事总是这样不能尽如人意,就在宋绯凉欣喜得已经看得见幸福的模样时,许泽阳发来短信,他说绯凉,这段时间谢谢你,程程已经原谅我了,我们和好了,改天请你吃饭。
于是宋绯凉放晴的心就在看见这条信息的刹那重新布满阴霾,她难过地想,许泽阳,我永远都只是陪在你身边的路人甲,一旦你有了别人,就永远不会记得我。
失落的时候,出现在宋绯凉身边的,永远都是林左岸。他可以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说,只是用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的目光望着她,似乎想要给她无穷无尽的力量。宋绯凉突然感觉到累了,想要找个肩膀去依靠。
于是她把手放在林左岸的掌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心,林左岸说,绯凉,我会好好待你。于是她便满足了。
阳光在最美丽的
云层上面,穿透时间
原本以为各自有了喜欢的人,交集自然会少。可宋绯凉却还是会时常收到许泽阳的短信,他依然邀她去看他的比赛,依然约她一块去吃小吃。高三那一年,宋绯凉才听他说,他又换了一个女朋友。此时,宋绯凉早已经学会如何不动声色地掩藏自己的心思,只是她对林左岸又拉开了心的距离。
在江边的时候,宋绯凉和许泽阳海阔天空地聊着,忽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是林左岸。不论何时,他总是这样细心体贴。他说绯凉这么晚了你在哪里?我来接你回家吧。
宋绯凉偷偷瞟了许泽阳一眼,吞吞吐吐地说,不用了,我和泽阳在一起呢。
电话那端说那好吧,你早点回家,便匆匆挂了电话,而宋绯凉,不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疲惫和无奈。
转眼,便是高考。
宋绯凉回忆起高考前的那个夏天,林左岸因为故意伤人,被学校予以劝退。而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也让从前紧密相连的3个人就此形同陌路。
准确地说,是宋绯凉和许泽阳形同陌路。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一时任性,那么林左岸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雨夜,她无法抑制地对林左岸大叫,你滚,我不想见到你。开始林左岸还试图安慰她,可是她却毫不留情地一次次用利刃刺穿他的心脏。她对他吼,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泽阳?随着她的话语,林左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在她的那一句“泽阳,我喜欢你”中,林左岸阴暗着脸跑远。
当时的宋绯凉如果知道,林左岸是去找许泽阳决斗,或许就不会有那件事发生。
天黑黑,会不会
让我忘了你是谁
这么多年,宋绯凉已经长成在各种场合妆容细致,举止得体的精致女子,却还是在重遇许泽阳的那一瞬间,像年少的女孩一样流出泪来。还是会那么痛。
这么多年,宋绯凉还是孑然一身。她不是没有交过男朋友,却总也爱不起来。有一个人住在她心里,比山高比海深,搬不动挪不走。
街角对面,宋绯凉同样看见,他的臂弯里,有精致的女子,那是她曾经艳羡的容颜。她看见,他望向女子的目光,眉眼温柔,格外深情。
或许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停歇,而她,也终于不用再抱任何幻想。
其实关于多年前的那件斗殴事件,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当年,林左岸因为宋绯凉的一句话去找许泽阳,他帮她问,如果你能给她幸福,我愿意退出。可是许泽阳在听到这句话时不屑地笑了,他看着林左岸,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我知道她喜欢我,我只是拿她当宠物,高兴的时候逗逗她,不高兴的时候丢掉。
林左岸听着许泽阳不屑的话愤怒地挥拳打向他,而许泽阳也不甘示弱和他动起了手。林左岸不知道,许泽阳这样说是因为他不想自己最好的朋友失去幸福。他以为只有林左岸才能带给宋绯凉想要的安稳。而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对宋绯凉动过心,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