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凭《潜伏》获得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最佳男演员,紧接着任主角的《人间正道是沧桑》热播,孙红雷结结实实地红了,人气甚至超过了小沈阳和刘谦,成为2009年娱乐圈最火的人。他曾被赵宝刚导演说成“你长得太难看了”,而今却成为大众偶像;从当年惊鸿一瞥却令人印象深刻的配角,到坐稳“黑社会老大”的头把交椅,再到红透大江南北的余则成、杨立青,孙红雷这个东北爷们儿坦荡地说:“我靠实力走到今天。”
年少轻狂霹雳时光
1970年,孙红雷出生在哈尔滨。父母是普通教师,两人的工资要养活一家七口人。家里房子总共28平米,小时候的孙红雷都是睡在吊铺上的。
孙红雷至今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母亲想借10块钱给哥哥结婚准备彩礼,去邻居家敲了半天门人家也不肯开。年少的他觉得一家人生活得没有尊严,自此发誓一定要挣钱改变家里的生活。
父亲希望他和哥哥们一样,好好学习,读个理工科大学,找个稳定工作。少年孙红雷在中学时却常常晚上逃课去哈尔滨青年宫跳霹雳舞。老师找家长谈话,父母才知道他喜欢跳霹雳舞。面对话不多的倔强儿子,父亲只好说,你要是能得奖,就继续跳,否则就乖乖念书。孙红雷就借了同学家的录音机,每天练习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舞步。
1988年,在全国霹雳舞大赛中,这个初出茅庐的东北小伙子一鸣惊人,获得了二等奖。最让孙红雷高兴的是:奖品是一个电冰箱,他立刻把它卖了700多块钱,寄给妈妈。获奖后,孙红雷加入了中国霹雳舞明星艺术团,演出一场能得100元,一个月能演三四十场,算是有了个收入不菲的正当职业。可不久后,霹雳舞渐渐不再流行,孙红雷也“失业”了。
父亲希望他回头找个正经工作,可孙红雷没有回头。当时,台湾的“小虎队”组合非常红,孙红雷如法炮制,组成了一个“小狼队”。走在娱乐前沿的他逐渐成为了哈尔滨娱乐界的“一哥”。
那时的孙红雷拿着大哥大,戴着金项链,演出不断,钱也挣得不少,却很迷茫。这一切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有人说,你那么喜欢演出,上北京念书学表演吧。孙红雷说自己长得太丑。人家说,姜文不也长得不好看吗。随意的一句话在他心中掀起了巨大波澜,他抱定“我比姜文长得好看”的想法,决定报考中央戏剧学院。
1995年5月22日,孙红雷带着8000块钱,到了北京准备考试。一位老师在见过他之后,很不屑地对他说:“回去吧,你太胖,不适合搞表演。”孙红雷没有被这句话打发走,他每天围着操场跑步,在闷热的房子里练芭蕾小跳,不吃饭,只吃黄瓜、西红柿、牛肉汤。剩下的时间,和其他同学一起练台词,到了半夜,自己还在楼道里念。一个月后,他减掉了36 斤。
孙红雷考上了中戏表演系音乐剧班,毕业后分到了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在剧院,跟他合作过的演员提起他演戏,不约而同用了“玩命”这个词。有场戏要表达“一个普通的美国家庭,当他们有一天突然有钱了,丈夫知道这笔钱是妻子出卖自己的身体得到的”时的那种情绪,孙红雷真把自己当成这个丈夫,结果,为了这场戏竟然大病一场。1997至1999年间,孙红雷主演了4台话剧,并凭借《三毛钱歌剧》获得了话剧界最高荣誉的梅花奖。
中国电影第一坏小子
真正让孙红雷家喻户晓的还是影视剧。在话剧院有人找过他演电影电视剧,但他没有接。年少时已经见识过“娱乐圈”的他想有一个好的开端,在选择上比较谨慎。第一部电影他选择了张艺谋,第一部电视剧他选择了赵宝刚。
1999年,张艺谋携剧本《我的父亲母亲》找到了孙红雷。孙红雷看完剧本后非常失望——“这戏我红不了。”张艺谋说:“这部戏和你配戏的演员都是非职业的,只有你一个人是演员。如果有人认出你,你就失败了。”听了这话,孙红雷当时有点懵,但时隔多年他很感激张艺谋,因为话剧演员演电影时常常表演痕迹过重,而张艺谋第一次让他学会了不“演”。
电视剧《永不瞑目》则让孙红雷第一次尝到了“星味”。为了这个只有67场戏的大龙套打手“建军”,孙红雷等了7个小时接受面试,赵宝刚却只看了他一眼说:“你长得太憨厚,演不了这个角色。”孙红雷有点倔,他走过去拍拍赵宝刚的肩膀说:“不用我演,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赵宝刚吓了一跳,在重新审视了这个“愣头青”后,孙红雷得到了这个角色。结果,“建军”一角给很多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之后,孙红雷走上了“黑道”,接连在《浮华背后》、《征服》中饰演黑社会人物。
第二次合作时,赵宝刚为孙红雷量身定做了《像雾像雨又像风》里的黑社会打手阿莱,这个角色让他迅速蹿红。从此,孙红雷凭借黑社会老大角色树立起自己在演艺界的独特地位。2005年参加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会主席马克·穆勒称他为“中国电影第一坏小子”,对他的表演赞不绝口。
硬汉是人们形容孙红雷用得最多的词,强悍的外表,让人们忽略了他内心也有敏感柔弱的地方。2002年接受《超级访问》采访时,谈到自己成名以前的心酸往事,孙红雷泪流满面。2008年做客《鲁豫有约》时一场平心静气的聊天,让孙红雷又一次红了眼圈。他有些尴尬地极力掩饰,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土匪样,知识分子骨
无论是屏幕上,还是生活中,孙红雷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身上的霸气。看着他的脸,似乎就看到了一个颇为凶险的江湖。考虑到周围人的心情,孙红雷不得不“装修”自己,不敢留寸头,还得时常戴着眼镜。
虽然长得“凶狠”,而且靠饰演黑社会老大成名,但孙红雷认为自己骨子里其实是个知识分子。生在知识分子家庭,看着欧洲古典文学长大,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是他的最爱。喜欢看大师拍的电影,喜欢听古典音乐,mp4里放的都是莫扎特、柴可夫斯基。赞美一个人一件事,孙红雷用得最多的一个词是“干净”。“我从十几岁就开始在所谓的娱乐圈打拼,看到过太多不干净的事情,所以非常向往干净。”饰演邱如白时,孙红雷毫不避讳地告诉周围的人,“我最迫切的是到《梅兰芳》这部电影里把自己洗干净了。我骨子里是个知识分子,虽然长了个土匪样。”
2007年,陈凯歌找到孙红雷,请他出演电影《梅兰芳》中“学贯中西”的文人邱如白一角。身边人都劝他:“你还是演‘大哥’合适,好不容易到今天这个位置,别再砸了。”起初孙红雷也犹豫,但剧本里的一句台词让他决定接受挑战,那句话就是“谁毁了梅兰芳的孤单,谁就毁了梅兰芳”。这份孤单他懂得,这个角色是他最需要的。这次尝试拓宽了孙红雷内心深处表演的宽度,也让他成功转型。
接下来的《潜伏》,孙红雷更是收敛了“大哥”气场,成了低调的小知识分子余则成,平凡、生活化,又有点圆滑世故。有了邱如白的探路,演起余则成来,孙红雷更加收放自如。邱如白和余则成这两个角色让父亲特别欣慰。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是知识分子,孙红雷经常被视为家庭的异类。看了这两部戏,父亲对孙红雷说:“你是我儿子。”
从“黑社会老大”到文人邱如白、地下党员余则成再到军人杨立青,孙红雷让观众看到了他作为演员的多种可能性。对于自己的成长,孙红雷认为是吸收了很多人的精华。他自喻为“贪婪的海绵”,一直在吸收,一直在学习别人。
成名了,孙红雷依然保持着以前的生活状态,坐地铁,坐公共汽车,在街边小吃摊吃羊肉串、喝啤酒,打桌球,每天坚持长跑一小时。他在家里最小,性格却最倔。他觉得逝去的母亲和自己的心离得最近,有空时就回哈尔滨,到母亲的坟前坐一坐,拣高兴的事儿说给她听。在北京时,他常喜欢回到中戏去看一看,寻找一种宁静的心境。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不爱说话,有时会叫上一帮朋友去k歌。
“我不是偶像派演员,成天要人捧,我靠实力走到现在。我就喜欢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穿大汗衫大裤衩,在没包间的大厅吃饭,跟普通人没两样。这样年龄大了没有人追捧也不会失落。”39岁的他希望有一个安稳的家,“生活告诉我,生活是最重要的,工作只是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