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的原配夫人李蕙仙,比梁启超大四岁,生有三个子女,均长大成人:思顺、思成、思庄。他的第二位夫人王来喜,系李蕙仙带来的奴婢,1903年被纳为妾,生有六个子女,均长大成人:思永、思忠、思达、思懿、思宁、思礼。梁启超的九个子女,人人不凡,个个成才。
梁启超对儿女充满了深沉而强烈的父爱。他的九个子女先后有七个曾到国外读书或工作,尤其在他晚年,同时有五个子女求学海外。他非常想念他们,时常给他们写信,称他们是“大宝贝思顺”、“小宝贝庄庄”、“那两个不甚宝贝的好乖乖”、“对岸一大群孩子们”。从这些称呼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他是多么疼爱自己的儿女们。
梁启超对海外儿女们的思念是出了名的。两代人常以书信倾诉着彼此的苦和乐、悲和欢,他们互相惦念着、鼓励着。父亲对子女没有任何说教和指责,只有循循善诱,每封信中都充满了真挚的爱。这爱变成一种力量,注入了孩子们的生命,对他们未来成才大有助益。
梁启超不仅是孩子们的慈父,还是孩子们的朋友。他注意引导孩子们对知识的兴趣,又十分尊重他们的个性和志愿。在日常生活中,他非常细微地掌握每人的特点,注意因材施教,对每个子女的前途都有周到的考虑和安排,并且反复征求孩子们的意见,直到他们满意为止。
最典型的例子是对思庄选择学校和专业的态度。思庄在加拿大考大学是一件大事,当时梁启超希望思庄在加拿大读大学。他在1926年2月9日的信中写道:“庄,暑假后进皇后大学最好。全家都变成美国风,实在有点讨厌,所以庄庄能在美国以外的大学一两年,是最好不过的。”
思庄未辜负父亲的希望,考上了加拿大著名的麦基尔大学。思庄入大学二年该选专业了,梁启超考虑到现代生物学在当时的中国还是空白,很有发展前途,于是在1927年8月29日写信给她,希望她学这门专业:“你今年还是普科大学生,明年便要选定专门了,你现在打算选择没有?……我很想你以生物学为科,因为这是现代最进步的自然科学,而且为哲学社会学之主要基础……截至今日,中国女子还没有人学这门(男子也很少),你来做个‘先登者’不好吗?你自己若觉得性情还近,那么就选取它,还选一两样和它有密切联络的学科以为辅。你们学校若有这门的教授,便留校,否则在美国选取一个最好的学校转去,姐姐哥哥们当然会替你调查妥善,你自己想想定主意吧。”
出于对父亲意见的尊重,思庄选择了生物学。但由于麦基尔大学的生物学教授课讲得不好,难以引起思庄对生物学的兴趣,她将这种苦恼告诉了思成。梁启超得知后,赶紧于1927年8月5日写信说:“庄庄,听见你二哥说你不大喜欢学生物学,既已如此,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凡学问最好是因自己性之所近,不必泥定爹爹的话……我很怕因为我的话扰乱了你的治学思路,所以赶紧寄这封信。”后来,思庄听从了父亲的话而改学图书馆学,考入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学院,最终成为一名图书馆学专家。
当孩子们在学业上遇到困难和有疑问时,梁启超总是不断地帮助释疑解惑,引导他们战胜困难,继续前进。梁思成一度怀疑美国死板仿古的教学方法,担心自己学不到设计方法而成为画匠。1927年2月16日,梁启超写信教导他要“莫问收获,但问耕耘”,信中说:“孟子说:‘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凡学校所教与所学总不外规矩方面的事,若巧则要离了学校方能发现……况且凡一位大文学家大美术家之成就,常常还要许多环境及与附带学问的帮助。中国先辈屡说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将来你学成之后,常常找机会转变自己的环境,扩大自己的眼界和胸怀,至那时或者天才会爆发出来,今年内尚非其时也。”
梁启超很讲究学以致用,重视培养子女的实践能力。他鼓励思成夫妇学成以后要“行万里路”,到欧洲游历、考察其建筑风格和人文习俗。这次欧洲之行为思成夫妇此后事业发展奠定了雄厚基础。建国之初梁思成、林徽音就成为清华大学的一级教授,在设计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和人民英雄纪念碑、研究中国建筑史等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梁启超的子女教育成为他教育思想和人生信念的最成功的实验,九个子女人人学有所长,个个忠心报国。梁启超的育子之道,对于今天倡导素质教育的我们仍不失为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