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问:妈妈,什么叫覆水难收?
女人说:就是说水倒在地上收不回来了,就像,就像……
儿子问:就像什么呀?
女人沉默了。
十年前,女人和男人热恋了。山盟海誓,情投意合。
八年前,女人和男人结婚了。儿子随之出世,日子和和美美。
三年前,女人和男人第一次打架。对,是打架,不是吵架。他们经常吵架,但打架却是第一次。女人很爱男人,她见不得男人和别的女人交往,可生性开朗的男人总是不听话。于是女人就生气,就找茬和男人吵架。那天,女人看见男人和两个漂亮姑娘在家里聊天,又吃醋了。她把东西摔得叮当响以示警告,可是没人理会她,他们继续谈着她听不懂的缪斯、黑格尔。女人发怒了,她开始撵姑娘们滚,并且骂她们是“狐狸精”。一向很有涵养的男人觉得女人太过份了,于是就对女人使用了暴力。
从此,他们就开始了马拉松式的吵闹。尽管女人每次都嚷嚷着要和男人离婚,但是终究没离成。
一年前,女人发现男人手机话单上有女同学芳芳的手机号码,女人怒问男人是否与其有染。男人坚决否认,并且解释说与芳芳通话完全是探讨文学。女人不信。她把那张话单交给了芳芳的老公,并且提醒他小心戴绿帽子。
芳芳的老公本来就对漂亮的老婆不太放心,有了这码子事就更加醋海翻腾了,他逼着芳芳老实交代与男人的关系。芳芳说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他不相信,说,你还不承认,人家老婆都找上门来了,说完就把那张话单甩在了芳芳的脸上。芳芳觉得很委屈,哭了。
芳芳把男人约了出来。男人为自己女人的鲁莽行为向芳芳道歉。芳芳说,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我想告诉你我已经和他这种小肚鸡肠的人过够了,我想离婚,你呢?男人不敢直视芳芳的眼睛,只是轻叹一声说道,唉,难哪!
太阳还是东方出西方落,日子依旧在无精打采地一天天地过。女人的无理取闹就像巴西的肥皂剧一样没完没了。男人被闹得焦头烂额,事业也一落千丈。男人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的神经非崩溃不可,考虑再三,不堪重负的他终于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财产与儿子男人一样没要,他孑然一人去了另外一座城市,而且一去无踪影。
女人逢人便说,我对他那么好,他却在外面沾花惹草,早离早好。女人还说,世上好男人多着呢,嫁给他算我瞎了八辈子眼……
两年后,女人不再这么说了,她发现世上好男人并不多。那些她认为的好男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相反他们个个都毛病百出。于是女人就开始怀念起男人的种种好处来。仔细想想,男人除了有点花心,什么都好。可这世上有不花心的男人吗?没有。这样一想,女人就开始为自己当初的任性后悔起来。
没有女人的家不像个家,可没有男人的家也同样不完整,就像是没有中脊的房子,塌塌的,撑不起来。女人尝到了生活的艰辛。
女人不再唠叨了。没有男人的日子,女人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那一天,男人回到了久别的小城。男人本来只想远远地看一眼曾经的家,可是当他看到女人汗流浃背地往楼上背煤时,想也没想就冲上前去接过了女人手中的煤筐。他从来没有让女人做过体力活。
女人先是一愣,继而便默不作声地看着男人把活干完。
女人拿毛巾帮男人擦汗。男人说,谢谢,我自己来。说完就把毛巾接了过去。女人觉得很别扭,他从来不和自己客气的,怎么现在……哦,她明白了,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女人的心里有点发酸。
男人问,儿子呢?
女人说,上学去了。
男人说,你瘦了。
女人的眼圈就红了。
男人问,过得好吗?
女人突然哭了起来。
男人把女人拥在了怀里,女人哭得更伤心了。男人见劝不住,就吻女人的眼睛和嘴唇。女人不哭了,开始回应男人的热吻。渐渐地,女人有了热恋的感觉,女人还感觉到有种原始的欲望在体内升腾。
男人的手伸进了女人的衣内,女人一阵晕眩。女人幸福地闭上了双眼,任凭情欲的潮水慢慢地把自己淹没……
终于,风平了,浪静了。
女人问,还走吗?
男人点点头。
女人又问,能不走吗?
男人说,我不走她怎么办?
女人问,谁?
男人说,还能有谁?
女人气了,当初还死活不承认,现在怎么样,还不是混到一块儿了!
男人说,当初真的没那回事,可后来你不要我了,她也受不了男人的气离婚了,我们只能同病相怜。
女人冷冷地说,你走吧!
男人真的走了。
女人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