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的梅姑是半年前被人从皖西的山旮旯里卖到淮河边小村里来的。小弟爹以8000元的价格从人贩子手里买来梅姑。小弟娘去世早,是小弟爹一把屎一把尿将小弟拉扯大的。为了能让爹过上好日子,只有初中文化的小弟16岁就去了40公里外的县城,跟一家装潢公司的木匠师傅学手艺,三年来小弟将省吃捡用积攒下来的8000块钱全部给了爹,让他买个“伴儿”。
小弟爹对梅姑说:孩他娘走了多年,我一个人也就这么过来了,像你这么漂亮的闺女,我心疼,只是不想你被那些懒汉糟践了。如果你不愿意跟我,我不勉强。我有一个在城里学手艺的娃儿,比你小不了几岁,不行你就跟了他……梅姑听着听着,忽然泪流满面。梅姑自小失去双亲,在表哥表嫂的歧视与冷漠下长大。梅姑还从来没听到有人会为自己着想,那一瞬间,梅姑忽然有种冲动,真想扑在这个40岁男人的怀里大哭一场。但没有,梅姑只是重重点了一下头:我愿意嫁给你,今后你就是我男人!
没想到成亲的那天小弟爹不明不白地死了。村里人说是梅姑害的,她“克夫”。有人建议将梅姑绑在村东头祠堂外的大树上折磨死,说解放前村里就有过先例。大伙儿问站在一旁的小弟怎么办,小弟重重地说,送公安局。我爹究竟怎么死的还不知道,怎么能胡乱猜测呢?就算真与梅姑有关系,怎样处理也应该由公安说了算。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想弄出人命来不成?小弟的话把大伙儿镇住了,都同意把梅姑交送公安处理。梅姑又一次哭了。她这是第二次听到有人为自己说话。那一瞬间,梅姑又有了种冲动,她想扑在这个大男孩的胸前哭一场。这也是她第二次见到小弟。第一次是小弟给他爹送回几箱酒和1000块钱,操办酒席。
后来,公安把梅姑带走了,给小弟爹验尸,调查结果出来了:小弟爹是喝了劣质酒精勾兑的白酒中毒身亡的。也就是说,梅姑是清白的,而且小弟爹死之前,连梅姑的身子都没碰过。这下,村里有人说是小弟和他爹抢媳妇,故意买假酒害死他爹的。尽管后来县城卖假酒的店主被抓了起来,公安和工商还顺藤摸瓜捣毁了一个制售假酒的团伙,但小弟一时无法在乡亲面前抬头。公安告诉梅姑,买卖妇女是违法的,小弟爹去世,也就不追究了,但要送梅姑回老家。梅姑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决定不走了。
接下来,梅姑像小弟爹的女人一样操持好了男人的后事。完事后,小弟决定回县城,把这个家交给梅姑。那天送小弟走,梅姑看着小弟健壮的身子沿着山路慢慢融进大山中,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慌。
自从小弟走了以后,梅姑就成了村里一些老光棍追逐的对象。他们有事没事就在梅姑面前钻来钻去。村里有几个女人看不过去,就劝梅姑再找个男人,还给她介绍了村西头那个把老婆打跑了的屠户黑狗。梅姑不干。村里女人不解:公安都说你的婚姻无效,怕啥?梅姑说,这事我不能做主,得看小弟意见。村里女人说梅姑傻,小弟都到城里去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想到小弟,梅姑很温暖,很温暖的时候她就坐在院内的天井旁,心中蠢蠢着一种莫名的欲望和惆怅,不知小弟是不是真的不回来了。
正在这时小弟回来了。小弟说梅姑一个人在家里他不放心,回来看看。梅姑高兴,小弟把她当亲人。看到小弟,梅姑笑了,那笑很迷人。以后小弟每隔十天半月回来一趟。每次回来都抢着帮梅姑做力气活,空闲时就坐在天井旁给梅姑讲城里的事,有时说得梅姑咯咯地笑,梅姑从没感到过这样的快活和安全。
那天傍晚小弟回来,在月光下和梅姑说话。小弟说,梅姑,过两天我就要回城里去了,你能跟我一道走吗?梅姑不说话,脸烫烫的。小弟忍不住将梅姑揽在怀里,轻轻吻着梅姑的耳朵说,你在村子里无亲无故,我不放心!梅姑的泪水就止不住流淌出来。小弟吻着梅姑脸上的泪水,手就不安分起来。梅姑一把推开小弟说,我是你爹的女人。小弟的动作戛然而止。 那夜他们彻夜未眠。
第二天傍晚,梅姑袅袅走出村子,她的眼向远处的田野望去:涌动着的稻浪间,小弟正挥镰收获着梅姑春日里播种的希望。看着看着,梅姑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愿望,她奔回家生火烧了一大锅的热水,然后一件一件地将自己的衣服剥落,墙上镜子刹时露出她那浑圆结实的身子。梅姑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端详自己的身子,洁白、丰满,散发着成熟的气息。梅姑舀起一瓢水从头上慢慢地淋下来,那种暖热的气息一下子覆盖了整个身子,她不禁有一种想大声叫唤的感觉……梅姑的这个澡洗了很久,她将身子洗得很干净、很光洁,只洗得自己软弱得像条春藤,才恋恋不舍地结束。梅姑做好了晚饭,小弟还没回来。梅姑去送饭,小弟说明天就要去城里了,趁今晚凉爽多干点活。梅姑盛好饭,又回房间,将箱子里小弟夏天给自己买的白色连衣裙穿上,水蛇一般向田野深处走去。
梅姑看见小弟时,他还在月光下挥动着镰刀。小弟看到梅姑时一下子惊呆了:月光下,一袭白裙的梅姑像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仙娥,散发摄人心魄的妩媚。小弟扔下镰刀飞奔过来,一下子揽住了梅姑的腰身。那一瞬间,梅姑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将自己洗得那么干净那么彻底……在美丽如水的月光下,梅姑感觉自己像一只蝴蝶,等了千万年终于飞起来了。
三天后,小弟处理掉了祖屋,带着梅姑去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