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仍清晰地记得,在县高中寄宿之后,我就被母亲由一根电话线牵挂。本想着学成之后,能留在乡下的父母身边,给他们一些帮助,但并不如愿。
大学毕业之后,我来到离家千里的省城,5年弹指过,回家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每次听到母亲在电话里说“有空就回来吧”,是恳求,似命令,话音不像是落在耳际,而是落在心底,泛起层层愧疚的涟漪。如今又到岁尾,我不禁想起了去年在家时,和母亲一起忙碌的幸福时光。
去年,我从省城到家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吃过午饭,母亲说:“你都一年没吃麻花了,你小时候最爱吃它了,给你炸馓子。你给我做下手,快一些!”
看着母亲和面、搓条、盘条、翻炸、滤油,像一套复杂的程序一步一步地完成。母亲娴熟的动作有条不紊,尤其是缠好的面条放进油锅时,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动作,如同小学生做作业般地小心翼翼——担心热油会溅出来烫伤正在烧火的我。
待到晚上8点多的时候,母亲看着一簸箕和两蛇皮袋麻花,扬扬头捶捶腰,笑了。而同样在厨房待了一下午的我,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终于“解放”了。“拿着吃吧,孩子,尝尝怎么样,可口不可口?”母亲见我难堪的样子,笑着吩咐,如同招待客人,这是她有意无意坚守了一辈子的习惯。
第二天,母亲又在厨房炸鸡、炸鱼、炸丸子、炸油糕——没有什么活儿,母亲翻着花样做吃的,从早到晚。第三天,她开始蒸要吃到正月十五的馒头……
“妈,你就不觉得累吗?平时庄稼又是种又是收就够忙活的了,好不容易到过年了,整天还忙成这样子,就不知道坐那儿歇歇?再说,做那么多也吃不了啊!”看着母亲匆忙的背影,我有些嗔怪她。
“妈也累啊,但累得心里踏实啊!看着你们高兴地吃着玩着,当妈的我心里也高兴!”母亲不以为然,笑着说,“你是不知道啊,平时,你们都不在家,看着这么大的院子就我跟你爸,心里空着呢!你爸他血压高,不能吃油腻的东西,那个时候,妈就是想忙着做这做那,也找不着人吃啊!”
在回省城时,母亲执意要送我,她背着装满食物的包,还装着很轻松的样子,一路叮嘱我:“在外要懂礼让,不要惹是生非,记着没事的时候常往家里打个电话啊……”我不住地答应着,走在身旁的母亲,步履缓慢,皱纹沟壑的脸也被劳作打磨得更显苍老。
我每每疲惫地躺下或难以入眠时,都会想起母亲,她在忙碌着什么,为什么从未对孩子有丝毫的要求,也不奢求什么回报?自从孩子出生后,我才明白:从孩子呱呱坠地的时候,一个母亲就开始了第二次生命。以后,不管是咫尺还是天涯,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被呵护还是被忽略,孩子都是母亲心中最放不下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