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地道的东北汉子,当兵复员那年,憨厚的他娶回了一个江南女子,水灵白润。
尽管在外多年,他还是没有改变爱吃家乡饭的习惯,尤其喜欢吃东北那地道的酸菜饺子。女人很爱他,一开始就很细心的跟当地人学做酸菜,一遍遍地洗菜、腌菜,再等着白菜发酵变酸,然后包酸菜饺子。开始她做得非常吃力,手指被浸泡得又粗又硬,不知反复多少次,终于把饺子做得有模有样了。他回来,看见桌子上的酸菜饺子,就像对着心爱的女人一样亲切,两人感情倍增,越来越恩爱。
儿子上大学那年,女人得了很重的病,癌症晚期。他惊得傻了眼,彻夜没合眼,守在女人床前,黯然神伤。女人看着他,也有些痛楚,说:“以后我走了,再也没有人给你包酸菜饺子了。”这话说得让他很心酸,他狠命地抓着女人的手,久久不放开,就像是握着救命稻草,生怕一不留神就失去了她。
一天,女人对他说:“我也想尝尝酸菜饺子,到死也不枉做一回东北媳妇。”他一听,当即就答应了她。
他开始忙活了,洗菜、腌菜,然后一直等到它发酵。一周后,他用那酸菜做成饺子馅,又忙着和面。一阵忙活后,他一头大汗地把饺子端到女人跟前,女人用眼瞟了一下,说:“这是饺子么?比面糊还难看,叫我怎么吃,倒掉吧。”他一听,有些不高兴。但看到女人眼里含着泪,他心软了,又重新做起来。
他开始用心起来,想起女人刚随他回东北时,为了能给他做上可口的酸菜饺子,一双细手冻得通红,却一遍遍地在凉水中洗菜,然后做酸菜饺子给他吃。她不仅把菜馅剁得又细又香,还把饺子皮擀得又薄又滑,包出来的饺子又严实又周正。可临到自己做饭,才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的心头于是一热。
不知道经过多少次的来回重复,半个月后他终于做成了一顿像模像样的酸菜饺子,当他把一盘饺子端到女人面前时,女人有气无力,长久地看着饺子,然后又直直地看着他,说:“你吃吧,我不爱吃酸菜饺子,这你知道的。”
他一愣,说:“你不是说过,想吃顿东北的酸菜饺子吗?”
女人说:“我是担心我走后,你不会自己做酸菜饺子吃,现在好了,你会做了,我去了也可以放心了。”
他的心头更酸了,眼泪一滴滴地落在了手中的盘子里,落在那一个个酸菜饺子上…… ■
（读书人故事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