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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流着泪微笑(十三)

2014-04-29 
当第一场霜一夜之间将大地打成白色的时候,母亲一定会去供销社里称一瓶雪花膏。那雪花膏的气味并不怎么香,

当第一场霜一夜之间将大地打成白色的时候,母亲一定会去供销社里称一瓶雪花膏。那雪花膏的气味并不怎么香,但是擦在我已经被秋风吹粗糙了的脸上还是很管用的,至少我的脸不会皴裂。可是我的手就遭罪了,整个冬天我的手都跟肉包子一样又红又肿,红肿的发亮的地方一碰就破,我的手已经习惯了溃烂和流水,无法忍受的是我戴上手套后那手套粘在我流水的伤口上,撕下来的痛让我至今心有余悸!
所以我一直拒绝戴手套,即使我的手指因为寒冷而伸不开,我也坚持握着短的不能再短的铅笔抄写老师黑板上的作业。冬天的教室里四面透风,窗户上没有玻璃,学校里统一用塑料纸将窗户封了起来,冷风吹的那塑料纸一鼓一鼓的,而我则在老师“冬练三九”的鼓励下拼命的学习!其实当时所谓的刻苦学习就是多抄、多写、多练习,老师给我们的鼓励是越艰苦越要好好学习,将来就不会这样受苦——先苦后甜。
类似的鼓励我小时候听的很多,因此在我的脑子里不自觉留下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这些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模糊的观念甚至影响了我一生的处世态度。在教室里越坐越冷,有的同学家里比较富裕,便带了热水袋子捂手,条件再好一点的还可能带上火钵子——那是一种土陶制的东西,形状象一个提篮。火钵子里装着不完全燃烧的碳灰,热度能保持一整天,既可以用来捂手也可以用来暖脚。
我所有的保暖家当是母亲给我的一顶风雪帽,没有热水袋子更谈不上火钵子,但我从不羡慕人家的这些奢侈东西,一想着自己正在努力学习,将来一定能够拥有这些,我的心里就升腾起希望,这希望如暖流温暖着我的心!我使劲跺着冻的几乎失去知觉的脚,试图发泄一下躁动的情绪,当老师那严厉到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吓得低下头不敢继续造次。
下雪的时候穿单薄的套鞋走路太冷,母亲便将旧棉袄剪成鞋垫子,可是尽管如此脚依然被冻得够戗!家里只有一双木屐子,母亲不允许我穿,我只能好奇的观察这古董一样的玩意。因为年代久远木屐子的颜色已经无法辨认,表面的皮革经年累月后越发的光亮,底部四个木制的小脚呈水曲形稳稳地立着。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如果正好碰上下雪父亲要出门走亲戚和拜年,木屐子才会穿在父亲的棉靴外。
冬天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父亲放寒假回来,父亲会带少许发烟花,等年三十的晚上放给大家看。烟花当时只有我们家才有,是非常稀罕的物品,放的时候周围围满了好奇的人们,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充满了自豪感——因为别人家的鞭炮显得那么俗气。只是为了年三十的快乐,母亲要做很多准备,大的事情我做不了只能在小事情上打下手,帮助母亲筛炒米、做翻饺是我最喜欢的事情,因为在做的过程中我可以偷吃解馋。
过年的时候母亲一定会给我穿上新衣服——其实也就是一件罩在棉袄外的罩衣,那罩衣等过完冬天之后还可以单穿。长辈们也会给我一角、两角的压岁钱,而我绝对都无一例外的交给母亲,尽管还不够懂事但我已经知道钱的金贵,一角钱可以买我所期望的好多东西,但想归想我从来没问母亲要过,甚至连羡慕的看别人所拥有的东西的眼神,我也只在偷偷摸摸中闪烁一下,羡慕别人是被母亲严厉禁止的生活态度。
冬天是一年中最难过的季节,因为寒冷让我在生理上有许多无法克服的艰苦,冻肿的手、皴裂的脸、瑟缩的风、失去知觉的脚,这让我不那么喜欢过冬季。冬天也是一年中最温馨的季节,即使物质匮乏家境贫寒我也能拥有许多孩子一样的快乐,父亲带回来的惊喜、母亲忙碌的身影、自己穿上新衣服的雀跃、长辈关爱的话语之后的压岁钱,这些却让整个寒冷的冬季意义非凡。不知不觉中天气就暖和起来,春天的脚步悄然来到……

≤作者:骁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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