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是从一条短信开始的。
那天,老头给我几个陌生女子的电话号码,同时愤愤给我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这次再拒绝的话,就……就断绝父子关系。”望着老头日愈稀疏的的白发、弯曲的脊背,特别是他那双发怒的眼睛,分明在警告:“我是认真的。”我叛逆的心倏地一声沉入海底,眼角不禁泛起了莫名的泪花。
老头转身离去的背影,犹如一轮孤独的残阳,深深地映入眼帘,我的心不禁打了个寒颤,所有的委屈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老爸,这次我听你的。”老头回过头来,竟然激动得差点落泪,当然我的婚事与幸福是他现在最关切的事,他更是无法面对那些相关我的流言蜚语。而我的眼里早已蓄满了眼泪,因为自己的固执,我亏欠他太多太多了。
那天,正好是四月五日。我终于将藏匿于心底的秘密埋葬,用四月芬芳的桅子花用心灵祭奠遗失的爱,然后,默默地安慰自己:“放弃一段已然无缘份的感情,也是一种美丽!”虽然是这样想,但真正做起来,依然有些不舍,毕竟曾经刻骨铭心地爱过。从那次遭遇后,我开始习惯于嘻嘻哈哈地和异性交往,突然,要严肃认真地和一些个将来可能成为自己妻子的陌生女子交往,我还是有点埋怨老头把我弄得措手不及。
怎么办呢?和谁交往?怎么开始?一大堆疑难杂症奔踏而来,对于这样的交往我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呀。可老头不给我时间了,其实,他给过我很多的时间。只是我以前根本就没有热心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咋办呢?听天由命吧!于是,我把那几个电话号码分别写在几张纸片上,然后揉成团状,一起放在玻璃罐里,闭上眼睛、用手去抓,逮到谁就是谁了。当我把荒唐的“抓阄娶妻计划”付诸行动时,开始赞叹起自己聪明绝顶来着。假如那个人最终真的成为我的妻子,跟她讲起这件事,还不笑着把我往死里揍。
想着想着,心情开始晴朗起来了,竟然涌起一股幸福的暖流。哎!真搞不懂自己。
我抓了一张,就开始后悔了:“是不是太轻率了?再抓一次吧!”
又是那个人的。我还是下不了决心。于是,又给了自己一个乱七八糟的理由——再来一次!天呀。怎么还是她呀。或许真该听天由命吧。佛家不是经常强调缘分吗?或许冥冥之中确实存在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将两个原本陌生人的命运紧紧地牵引着,只是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无缘相识,在默默地等待着一个偶然的契机。
恍惚间,感觉自己仿佛正在遭遇着一场传说中的美丽的宿命姻缘。在某些时候,人的想象力是异常丰富的,就象现在的我,脑袋瓜里正充满自信地酝酿着一场爱情阴谋。
傍晚,老头一回来就问我:“有没有和她们联系?如果那几个不行的话,还有好多人要帮你介绍对象。”
我差点昏过去。这老头也贼可爱了。但一想到他的背影,我也理解了他——人家到他那个年纪都抱孙子了,他还在为我操碎了心。何况明天,我就要回单位,又要很长一些时日才能回来,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掉以轻心的。于是,我笑着说:“我没有想好,不过,老天爷帮我想好了,您就放宽心吧!”
虚惊一场的老头迷惑了:“怎么回事?”
我笑而不答。其实,在老头回家前,我已经和那个人联系了。我给她发了条短信,她给我来了个电话。她的声音很好听……
那天下午,我手里紧紧地拽着那张先前揉皱的纸,徜徉在宿命姻缘的美丽遐想里,就好象是坐在剧院的孩童,兴高采烈、迫不及待地盼望着大幕的开启。那一刻,我单纯得象个白痴,对于行将上演的是什么竟然一点也不在乎。
我一遍又一遍地读着纸片上的电话号码,嘴角不禁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开始为自己抓阄选择交往对象的壮举洋洋得意了。我从未想过已经沉寂多年的心湖,竟会这么轻易被自己的荒唐举动掀起波澜。当我再一次在心里默念那一串数字,才发觉它已不再是有形的符号,它已承载了我太多太多的希冀,仿佛已幻化成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子正悄悄地闯进我的生命中来。而我好象已经等了她很久。我一直尊重自己的直觉,哪怕它有可能是幻觉。
本散文作者:被判无欢
难于释放这偶然萌生的情怀,我执着于为这个故事寻找一个美丽的开始。也不记得是在哪本书上读过这么一句话:“爱情,有时是需要点阴谋!”当然,这爱情阴谋不是诡计,而是真诚。真诚待人,终究是会有回报的。真诚浇注一粒爱情种子,终究会有花开的时刻,所以,对于行将上演的故事,我一点也担心它的结局。结局必定是烙下故事开始与情节发展的痕迹,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如何揭开序幕。
我运用我的知识与情商——差点没翻阅《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构想了很多方案,总是存在各式各样的瑕疵。我认同了“万事开头难”的教条,更要命的是,我对那个人是一无所知的。当然,对于一个陌生人心存爱恋,惟一的解释就是相信缘分:“冥冥之中有一份神秘力量的牵引。”这并不好笑,爱情有时不就是由一次偶然引起的吗?
就在我徘徊在爱情门口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的五岁的侄女儿给了我灵感。她引用个幼儿园阿姨的问题考我:“叔叔,树上有七只鸟,猎人发了一枪,还剩下多少只?”
我抱着她,想也没想随口按书上说的给了她个“0”的答案。
她撅着小嘴:“叔叔好笨呀!是一只。”
我假装惊讶:“是呀!叔叔真笨,快告诉叔叔答案,好吗?”
小姑娘得意地说:“因为有只可怜的小鸟被猎人打中了,跌落下来时,刚好挂在丫枝上。明白吗?”
我夸她是个小机灵鬼。她呀乐得“嘎嘎”直笑,又给了很多答案与理由,那感觉好象又让我回到了孩提的快乐时光。很多时候,我们已经习惯于常规的思维,不懂得更新观念,就象眼前我急于给这个故事寻找个真诚的开头,事实上,我已落入了真诚的严谨和严肃的圈套,为什么就不能有个轻松愉悦的真诚呢?
和小机灵鬼的相处的快乐,丝毫没有造作,自然而然地深入窝心。一股强烈的愿望让我急于想把这份喜悦之情传递给那个人,至少可能告诉她:“我是一个充满乐趣的人!”
于是,我给她编了条短信:“嗨!你好!你一定很奇怪这样的问候,但还请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问候吧。从某某人那里知道你,所以冒昧地给你发个信息。因为彼此陌生,不知道怎么交流,给你出个猜谜吧:‘两只蚂蚁走在路上,突然看见一只很大的梨。’(猜两个国家的名字)”
当我发出短信后,就确信会收到她的回应,恨不得找个人来大加赞扬我文字透露出的得体、礼貌、幽默、风趣。但,我还是怀着一份焦灼在默默地等待。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那份焦虑的浓度也越来越烈。哎!真搞不懂自己,为一个陌生的人为一份陌生的缘竟然会莫名其妙到这种地步。
就这样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收到她的回应。像经历漫长黑夜的煎熬重见天日似的,我沐浴在一片和熙的阳光中,陶然于喜悦与温馨里,那份激动至今难于忘怀。她竟然是给我打来电话,又是奇怪又是抱歉地向一个陌生人陈诉她因为工作繁忙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忙得晕头转向的,一直没有时间查阅手机:“真对不起!”
对于耳边的这个忙碌忘情工作的女子,我的心里竟然不知不觉地涌现起疼惜之情,那是因为她的声音。她的声音很好听,轻轻的、细细的、甜甜的,仿佛是一缕温柔的风,从遥远的记忆中来,飘入我寂寞的心田,化作一场淋漓的雨,滋润了一颗正在萌动的爱情种子。从这一刻起,我已经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了她的声音,当然,这是后话。她的礼貌与温和反而让我有点有不好意思:“没事的。我的侄女儿正缠着跟她游戏呢。(假话)因为我的打搅,给你工作带来不便,我很抱歉!”
“没。现在都已经处理完了。收到你的信息,我还以为是我的朋友在跟我开玩笑呢。现在,还没有认真阅读。拨通电话,没想到是你……呵呵!”
“看来,你的朋友经常和你跟开玩笑吧。你肯定挺会找乐哦!”
“他们呀。老说我,整天就会没心没肺地嘻嘻哈哈!”
“是吗。倒很象我的侄女儿,我刚才还说她是个开心鬼呢。你听……”我把侄女儿的嬉戏声传给了她。
本散文作者:被判无欢
“恩。那小姑娘一定很可爱吧!”
“是呀。和她在一起,可以无拘无束的,仿佛又沉浸在孩提的快乐阳光里。”
说到快乐阳光,她竟然不加思索地说:“你知道吗?我朋友也经常说我是黑暗里的一缕阳光!”
就这样,我们没完没了地聊了近一个多小时(如果不是因为她公司突然有事唤她,都不知道会怎么搁下电话),全然忘记我们其实是彼此陌生的陌生人。这,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但,我发觉已经喜欢上了和她聊天。而且,我们聊天的节奏竟然是那样的默契,仿佛是以生具来的,又好象是命运的安排。
直觉告诉我,我终于找到了我生命里苦苦等待苦苦追寻的那个人。放下电话不久后,我收到了她发来的短信:“一只蚂蚁说,‘咦,大梨’(意大利);另一只蚂蚁说,‘噢,大梨呀’(澳大利亚)。”
我读着信息就愉快地笑了,令我笑的并不是答案,而是那个快乐的女子。她叫盼儿,和她的声音一样,这是个温馨的名字。我想和盼儿交往下去,于是,我又给她去了条信息,夸她聪明伶俐,并提出将猜谜游戏进行下去:“你敢接受挑战吗?”
“谁怕谁呀!小女子智商虽然不是顶瓜瓜的,不过呢?猜谜可是我强项!”
写到这里,你或许就能猜出我们以后的故事吧。是的,最后我们恋爱了。而我在获得这份爱情时,最想说的就是:“爱情,有时是需要耍点阴谋!”如果你还不懂,就请将文章再读一遍吧!
本散文作者:被判无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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