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草原,信马由缰。期冀着:心灵孤旅中秉性不改的率真和坦诚,期冀着超越世俗和时空的倾诉与相知……
终于,把自己放逐于草原。刚贴近草原,就嗅到了夏末初秋草原独有的气息。天是绿的,地是绿的,就连空气都是绿的,这就是河北省围场满族蒙古族自治县境内的木兰围场,一个被誉为“花的世界、林的海洋、水的源头、云的故乡,珍禽异兽的天堂”的地方。木兰,满语,是满族及其先人制作使用的一种诱鹿工具,围场为哨鹿、狩猎之地。木兰围场建于康熙20年,距京师700余里,方圆1万多平方公里,为皇家猎场。康熙在此设置木兰围场,既可以控制京都东北部的战略咽喉密道,威慑分裂势力和震慑沙俄扩张野心,又可以训练八旗军的战斗素质,熟悉山川地形。清朝300年历史,皇帝北巡,木兰秋狝占有突出地位,贯穿“康乾盛世”的始终,是清朝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如今,木兰围场众多的历史遗迹和文化遗存,依然放射着先人耀眼的光芒。
置身一望无际、远与天齐的草原之中,听错落有致的绿草在阴晴不定的天气里静穆、致远而深沉。站在康熙年间的军事了望塔上放眼四顾,天苍苍,野茫茫,裹天地之大气,偕日月之精华,展沃土之雄浑,扎根须之牢固。天宽云淡中自有一番豪气欲驰奔亘古的蛮荒,啄食岁月的沧桑,放牧生命的久远……
精明的小贩在了望塔上搭起了望远镜,游说透过望远镜能看到遥远而美丽的月亮湖,那是康熙皇帝饮马的地方。可惜茫茫原野在望远镜里变得影影绰绰,我的视线一片空白。“你看清什么了?”身边的异域人急切地问。鬼晓得我看见什么了,我眨眨眼大笑:“我看见成吉思汗了”。蒙古草原上提起草原上的英雄成吉思汗是任何一个后人油然而生的崇敬。一阵静默之后,接着是一阵大笑,窄窄的塔尖上传递着不相识的人们的揶愉和友好。异域人兴奋地向倚在车号为“蒙g鬃住背蹬缘耐槎吆簦骸坝腥丝醇杉己沽恕薄t词敲晒磐杉己沟暮笠幔压置髦寝揶砣匀簧埔獾匕研朔艽莞呐笥选l煅墓侣弥校加鲆环萆埔夂陀押茫炊共恢紫傅哪吧顺闪瞬恍枭璺赖呐笥选?在一个岔道口旁,树起了电视连续剧《环珠格格》外景地的大牌子,小燕子在宣传牌儿上醒目地娇娆而笑,顺眼望去,是一望无垠的平坦花海。尽管去的时间稍晚,错过了花开的黄金季节,草地上除了一些藕荷色的小花还在经风历雨,大片的花已经剩下残枝了,可我依然感受到了百花坡漫山遍野夺人心魄,沁人心脾的娇艳和美丽,感受到了小燕子和五阿哥在花丛中轻颦浅笑的美好爱情。那是一种绝无仅有美轮美奂的爱情,美好得成了一种让我企盼却不可企及的孤独。
那边的跑马场地里,一群骏马沸腾咆哮,奔涌着生命的浓烈气息,大有铁马金河之势。我飞身上马,一揽缰绳,骏马立即长啸在草原上,时疾时慢,时颠时狂。那一刻,我恍如《七剑下天山》里着一袭红袍的飞红巾在草原上纵横驰骋、叱诧风云,亦如裹坠地白裙的昭君出塞,迤逦百转,抛我柔情,惹得啧啧连声。定睛一看,正是了望塔上被我揶揄过的内蒙古人。我嫣然一笑,原来,感受美好会这么容易就拉近生疏孤独的彼此。
百花坡下,远远望去,“白草连云,空旷无山,天与地接,草生积水。”积水处正是流淌不衰的月亮湖,这就是了望塔上望远镜里应该看到而没有看到的景色了。明净清澈的湖水,一种信仰的底色,青翠了草原那道流水的风景,氤氲了草原风雨沧桑的岁月,滋润了草原人虔诚的膜拜。站在泊船的木桥上,康熙大帝身披铠甲、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豪气爽烈、粗犷雄浑的胆魄,坦荡宽阔、挥洒桀骜的胸怀和一个民族奔跃的亘古历史,在静静的湖水里时隐时现,濡湿、皈依了天涯孤旅放牧的灵魂。水天相接处,我早已被先人的足迹牵引成一片无心出岫的云了,将手臂伸向湖底百年的水草,掬一汪崇敬和向往,凝千古风韵了。(作者:牧晚亭)
那内蒙古人亦站在桥边,凝思着他的想望,从成吉思汗到康熙大帝……古来圣贤皆寂寞,因为孤独需要勇气和力量,并要深得寂寞三昧,参悟“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的浑然、大气和逍遥。在历史人物面前,我和他,那个不知名的内蒙古人带着各自不同的经历、心灵的烙印和未来的憧憬,却产生了共鸣,碰撞了灵魂,感受到了圣人对生命扩张而延续的永恒的微笑,更领会到了圣人凌驾天地的惊心动魄的孤独。
原来,在这茫茫草原的旷野之中,陌生的彼此不需问候,不需相识,却可以因为有了共同的感知,使孤独负重的心灵得以宽慰。人生觥筹交错、酩酊大醉之后,与草原独处,避开现实的聒噪,面对纯粹心灵的角落,面对最真实的自己,思考过往,解开世相的麻醉,那种感觉和触觉会因此而重新变得灵敏和解脱。方知,茫茫草原,信马由缰,孤独的自己已象嚼了夜草的马,正在变得腰肥体壮,并有了并不消瘦的收获,才感觉孤独也是一种美丽。
我想,我应该拥有和延续这份孤独,并使生命获得一种宁静之美。
(作者:牧晚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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