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往事,我从没有想过要刻意涂鸦点什么,可记忆的闸门总在不经意间被冲撞开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那久远的似乎被遗忘的童年往事和儿时的生活片断,反复敲打着我的每根神经。潜意识里我是多么想忘掉那横亘在我心头多年的阴影。
小时候由于家庭成分高,自己感觉总比别人矮三分。在学校总是小心翼翼不敢多说话,总怕哪一句话说错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的童年没有童话书的陪伴,没有老师的赏识,而今想起来感觉我的童年有点儿灰色,有点儿暗淡。在记忆里永远遗憾成了一片空白,以至于让我天生对事物缺少一份想象力。
童年的伙伴中,有两个大队书记的孩子让我终身难忘。今天想起来还有点儿苦涩的味道,也不知是要感谢他们,还是去憎恨他们。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班里有一个女孩子比我大一岁,她叫王秀林(生理上有缺陷)。她爸爸当时是大队书记,在农村一个大队书记相当的厉害,所以,他的女儿也借着她爸的权力在学校横行霸道。她对同学们非常野蛮,骄横,不讲道理。特别是对我更是苛刻,因为我爷爷当时是被批判的对象。所以,她认为我也是被欺负的对象。有一次,我的双眼发炎红肿,可我还是继续上课,没想到她在讲台上宣布不让同学们和我一起玩,说我的这种“红眼病”会传染他们。同学们不敢不听她的话,就连老师也不敢多说什么。接下来没有一个人和我玩,有好长一段时间同学们都不去理我。当时,我感到孤单害怕,有一种发自内心无名的恐惧。放学后我背着妈妈偷偷地哭过多次,最后发展到我怕同学们的目光,我怕老师的眼神,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什么地方也不如他们,后来逐渐形成自卑胆小,不敢迎接任何人的目光——哪怕那目光来的是多么亲切温暖。在学校的那段时间,我除了上课听老师讲课以外,其他什么动作也没有,尽管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还算不错,但我就是骄傲不起来。下课了,除了上厕所外,我呆在教室里一动不动,自己怯生生的目光除了游离在黑板周围不敢随意张望。
就这样一个孤独的可怜的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我,在恐惧无措中度过了半年的时光。直到又一次的“遭遇”使我变得坚强起来。我记得在五年级的时候,老师布置了好多作业,同学们基本上都在专心致志地完成作业。有几个男生在一边起哄,其中一个男生叫胡志颜,他的后爹是前任的大队书记,胡是他妈妈带到我们村的,听说他妈妈嫁了八,九个男人。至于谁是他的亲爹,恐怕连他妈妈也说不清楚。那天,我正在写作业,有一个男生鼓动胡志颜试一下他的胆量有多大?谁敢去拽女生的辫子谁就是英雄。别的男生都没有行动,只有那个姓胡的很勇敢,他左顾右盼寻找被抓的对象,后来目标还是落在我的头上。他在同学们的注视中,走到我的跟前,我低着头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来抓我的辫子。当他把我的辫子抓在手里,他越抓很紧,我根本就没有回头之力。当时我的心像刀绞一般,脑子里像燃烧着一把烈火,没有一滴眼泪,想哭也哭不出来。他在同学们的喝彩声中,他得意地笑着,那笑声很响亮,很开心,很放肆!
我痴呆呆地站着,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心里上上下下地翻滚折腾,五脏六腑都仿佛挪动了位置,我像一头激怒发疯的狮子。等他把抓我辫子的手稍稍松开一些时,我扭过头来,扬起右手里外开弓,打了那个姓胡几个响亮的耳光,直到他脸上有明显的红手印我才罢手。这一举动是他始料不及的,也是全班同学没有想到的。
在同学们的大笑声中,他气得满脸通红,鼻翼张得大大的直吸气,额角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那张丑陋的脸气得拉长变形。他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大声说:“像你这样的女孩子长大肯定没有人要,嫁不出去当尼姑去吧!”我当时忍无可忍,恨不得和他去拚命。我怒吼道:“谁像你妈妈嫁十个男人还嫌少,就是姑奶奶嫁不出去,也不会去找像你这样的杂种,你给我洗脚我都不用。”一句话骂得那个胡志颜哑口无言,双眼瞪得像两只皮球。≤作者:山风吹过≥
多年以后,我每每想到此事,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不过我感谢他们曾经给我带来的伤害,不是他们也许没有我的今天。今天我看到儿子有一个很好的学习环境,有好多不错的同学,我很高兴很欣慰。最起码在他受到伤害的时候,我首先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告诉他应该如何坚强面对。有时我和爱人也开玩笑说:“幸亏你娶了我,否则我真的没有人要了,就应验了那个胡志颜的话。呵呵!”想想童年往事感觉又可气又好笑。那个年代是多么的可怕,那会儿的人是多么的无知!
后来,我上了中学,那两个书记的孩子都辍学了,不是没钱念书,是他对学习没有兴趣。自从我离开家乡以后从没见过胡的面。那个王秀林倒见过几次,生活的磨难和家庭的不幸,把她折磨得不成样子,看上去很苍老。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威风了。她也许早已忘记童年的往事,可我永远记得。
多年的阴影在今天已经成为记忆的碎片。我知道今天我把它写出来就是对它做一个彻底的告别吧!让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从此在我心的最底层消失吧!我是尽量用叙述的语调讲述了当年那真实的事情,我想我不会再去读它了。
有时苦难和挫折是一种财富,它能使你永远保持清醒的头脑;永远有一种奋发向上的动力,它会给你带来信心,勇气和希望。放飞自己的心灵,让自己从童年不愉快的阴影中走出来,让自己心灵高飞。仅此而已!
≤作者:山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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