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脸上挂满夕阳的余辉
小时候,当我在语文课本上读到“桂林山水甲天下”时,那么幼小的心里面便充满了飞翔之感,真想去抚摸一下桂林的山,去亲吻一下桂林的水。
后来,应该是我青春逼人的时候吧,听韩晓唱起“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有时间的时候我却没有钱……就是这样一首歌,又将我的心湖搅起一池池涟漪。而那时,对于桂林,我能做的,也只是无穷无尽的想象,以及在杂志上一次又一次地做着“纸面旅行”。运气恰到好处的瞬间,还会跟着电视画面,饱览一餐惟美的视觉盛宴。
从小到大,很多很多的时候,对桂林只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憧憬,却无法靠近。那些憧憬,如仙梦一样的美。而当我历经22个小时,千里迢迢地从重庆来到漓江之畔时,现实更美。此刻,我背着背包,以驴行者的姿态,对着魂牵梦萦的漓江,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心里不停地与黛青色的山、碧绿的水打着招呼:hello,漓江,我来了。
朝西,伫立,望着一轮即刻没入山里的夕阳,全身沐浴在金光之中,那么短暂的瞬间,我的脸上,已挂满了2006年5月1日夕阳的余辉。如果用两个字来表达此时的感受,无疑,那就是:快乐。梦想成真的快乐,飘荡在心里,是空前的。
在如此美景和感受之下,身心就这样愉悦了起来。我以为,驴行中的风景,不仅仅在你的眼里,还存在于你的感受之中。这样的旅行,或许才更有深意吧。
2、一阵紧过一阵的雨声
杨堤渡口,一艘“阳朔11号”,将我们一行30头驴送到对岸。找了一块依山傍水的草地,趁着夜色,赶紧三下五除二地扎营。江边潮气很重,半小时后,帐篷的外帐上已布满了一颗颗圆润的露珠,轻轻用手指一弹,千军万马般纷纷坠地。
晚餐之后,已近9:30。不经意地抬头,竟发现两山之间,不知什么时候悬了一弯新月,淡淡的澄黄,天幕上还东一颗西一颗地缀着不太明显的星斗。星斗太遥远,我此时关心的是脚下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火堆旁,一群有缘相聚的驴们做着猜字和007的游戏。其间穿插有《划得着》、《吃饭歌》等驴歌,歌声嘹亮高亢,在山谷间清晰地回荡。由衷地,我又一次感到了快乐。
夜深了,依然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来来往往地穿梭,有些热闹的样子。是不是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打扰了它们一直以来固有的安宁?如果是,要请这些大自然的小精灵们原谅了。原本,我们以驴的耐性,来亲近美丽的大自然。不曾想,亲近的同时,也给另外的物种造成了不亲近。世界,是一个矛盾体,总是在顾此失彼中进化了。
后半夜,也就是2日的凌晨,熟睡中,被一阵紧过一阵的雨声惊醒了。也不知怎的,有一些莫名的欣喜。因为,这一天,是我的生日。生日到来的第一次清醒,那一瞬,竟是与漓江的雨声相伴。在他乡,我乐意上天这样的恩赐。出发前几日,有好友问我今年的生日怎么安排?我有些自豪地告诉他,去梦想中的桂林,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过。
被雨水洗刷过的泥土是香的,草木是香的,空气也是香的。那些混杂的香气,直直地穿透帐篷,赤裸裸地钻入我的鼻腔。耳畔还有天籁一样的鸟鸣,由远及近,由近至远。在这样的香气和鸟鸣中迎来又一个黎明,实在是在享受一种最为纯净的原始的幸福。
3、漓江,是世界的漓江
桂林漓江,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北部,发源于兴安县猫儿山。属典型的岩溶峰林地貌。漓江,山青、水秀、石美、洞奇。漓江游的精华部分,是从桂林到阳朔,全程83公里。而我们这次选择的是漓江徒步游线路,全程20余公里,始于杨堤,止于兴坪。可以说是漓江山水中精华的精华了。
上午9:00,拔营,沿漓江堤岸往下游开始徒步。一场夜雨之后的漓江,云雾弥漫,山色空蒙,妖娆万分。两岸群峰叠翠,山水蜿蜒,行走其间,如诗如画。悠然间,想起唐代诗人韩愈赞美桂林山水的诗句: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作者:水笔翔飞)
在浪石渡口,招呼驴友上船时,急匆匆地与一位外国妇女迎面相撞,差点撞个满怀。迟疑片刻,我才赶紧赔礼:i,m sorry。那位妇女竟用纯正的中文说,你好,没关系。中年妇女,身宽体胖,给人邻家大妈般的温馨。后得知,她是一位英文教师,跟随的六个人是她的学生。他们也是徒步游漓江的。
再次遇到那位老师时,我正在江边一棵榕树下吃着一元一串的油炸小鱼,喝着白粥。她和她的学生们,一路用英文谈笑风生地走来。我们没有搭话,彼此用最真诚的微笑回应了对方。她微笑的同时,用食指指了指前方,那意思或许是说,我要朝前继续赶路了。也或许是说,我会在前方等你的。
旅行中,不熟识的人,一遇,再遇,也许是巧合。那么,三遇,是不是缘分呢?第三次邂逅她,是在烈日的树荫下,她指着对面的九马画山与她的学生愉快地交流着。语速非常快。我能听懂的大概只有horse,beautiful之类的单词。我心里突生一个问题,于是走过去,用半生不熟的英文问她,do you think it beautiful of liriver?(你觉得漓江美吗?)她居然听懂了,一边伸出右手大拇指,一边称赞道:the liriver of world。beautiful!
我也听懂了她的评价。顿时,心里溢满温暖。在一次普通的驴行中,听到一位素不相识的外国人对中国一条河流发出如此高的赞誉,我也无比自豪起来。
是啊,漓江,是中国的漓江,也是全世界的漓江。我希望,她的山山水水,她的每一个清晨和黄昏,她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美丽,让全人类都来分享!
4、一碗桂林米粉的意义
走走停停,3个半小时后,我在与同行的驴友几乎断绝联系的状况下,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徒步到了九马画山渡口。有好心的游人提醒我,“你的脸好红哦,快休息一下吧,千万不要中暑了。”原本,我也是这样想的:漓江上的每个渡口,就是一座驿站,是该停止脚步,让疲累的双足歇一歇的时候了。
坐在一间卖米粉的四周无遮无拦的小竹屋里,眺望远处,火一样的天空下,漓江上的船只依然那么繁忙,船上的游客依然那么兴致盎然----他们时而大声呼喊,时而招手致意,让整条安静的漓江如开水一样的沸腾。这是5月2日,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上午12:25。
到一个地方旅行,除了感应那里绝妙的风景,我希望能更多的品尝到当地的风味小吃。眼前一块写着“正宗桂林米粉”的招牌,以及从邻桌飘过来的米粉香,同时在提醒着我:美食当前,何不趁机安慰一下自己的胃呢?此时的胃,也适时地咕咕叫了两声,我无法再犹豫。再远的路,也要在我吃了这一碗米粉之后再去追赶了。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搁在了我的面前:白净如吸管粗的柔软的米粉、几块卤过的半肥半瘦的肉片、十几粒油炸花生米、碧绿的小白菜。我像被施了魔法,在那诱人的香味里已不能自已,什么文雅,什么吃相,统统见鬼去吧。我旁若无人地开始狼吞虎咽。
在吃米粉的短短几分钟里,我对余下的路程作了一番思考:是继续徒步,还是乘船而下?最后选择了后者,是想以更亲密的姿态深入漓江,因为,不泛舟漓江,旅途会缺少一种味道,旅行就会显得不那么完美。于是,经过讨价还价,花40元租了船,那是一条12根楠竹的机动竹排,有如在手划竹排上添了一双膨胀的翅膀,一路轰轰隆隆乘风破浪地飞速前进了。两岸尖尖的山、江里过往的船,风驰电掣地于眼前划过。我再也坐不住了,起身站立于竹排前沿,与朵朵浪花捉起了迷藏。当浪花高高地飞溅过来时,我或左或右或往后一靠,便机敏地避开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半个小时的航程,体验了1800秒的“船在水中行,人在画中游”之壮美。我的大脑一直亢奋,心情high到了极点:爽。
上了岸,回过头来想,吃米粉时做出的决定,是多么伟大啊。不得不从心底感谢那一碗桂林米粉:它不仅带来人间美味,还给了我短暂思考的时间,从而,诞生了一个重要而美好的决定。(作者:水笔翔飞)
5、玉石滩的天?怪石滩的腥
一声声惊天的雷,一阵阵滂沱的雨,雷雨之后,短暂泛晴的瞬间,天上射出一片刚烈强劲的阳光,可不多会儿,太阳隐去,紧接着几声炸雷,雨又刷刷地硬硬地砸下来。阳光、雷雨,它们仿佛舞台上训练有素的演员,就这样将一曲关于海边两重天的交响,在5月3日清晨的企沙半岛玉石滩上空交错演绎着。有一些壮观,有一些悲怆。而我,作为一名远道而来的观众,那么碰巧地在大海边目睹了这一幕时晴时雨的有趣的天象,我是幸运的。
5月5日,上午,离开大平坡,直奔怪石滩。远远地,海风拐弯抹角地送来一缕缕腥臭,直入肺腑,让人不由得翻肠倒胃。腥臭,来自于附近的海蜇加工场。我下意识地掩鼻,尽量少呼吸,却发现这是徒劳之举。越往滩边走,腥味越浓,简直无法抵御,索性松开掩鼻的手,心里反倒坦然起来:来吧,该来的是挡不住的,就让那些难闻的腥来得更猛烈些吧。我不会畏惧的。其实,那腥,犹如生活中的困难,当困难横在你面前时,你越畏惧,困难越强;在你无所畏惧的时候,困难就变得相对渺小了。
6、海蟹们的敌人·一只海牛的命运
几乎每一次旅行,我都能够轻易地邂逅一些不可思议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在防城港市江山半岛的大平坡,也不例外。
退潮后的海滩,宽阔无垠。5月4日早晨的太阳,像没有脾气似的,很温柔。按计划,我和一位驴友,上午8:00,沿海岸线,往东,一直漫步到没有人烟的地方。穿着凉鞋,踩在沙滩上,软软的,十分舒服。可留下的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总会在一个浪潮之后,荡然无存。沙滩、脚印和潮水,使我突然联想到黑板、粉笔和黑板擦。是啊,人生的笔,在人生的黑板上,不管描绘得多么对或错,总会在一个适当的时候,被人生的黑板擦抹掉,甚至不留痕迹。所以,我以为,珍惜正在拥有着的,才是最真的,最幸福的。
走着走着,一幕沙滩奇观赫然眼前:成百上千的如拇指般大小的螃蟹,密密麻麻地散落在地上。地底的沙地中,是它们的家。我止住脚步,静静地观察这一群“小不点”,它们三三两两,五个一群,六只一组,在杂乱无章地四处爬行,匆匆忙忙热闹非凡地像赶集。当我试着靠近时,所有蟹们的举动,让我一时目瞪口呆:小小的海蟹们,在距我半米开外时,无一例外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地刨洞,将自己整个身体掩埋起来。一时间,那一块海滩上便留下了不计其数的大一如一的圆圆的小洞。有的小洞冒着气泡。“多么敏感的自我保护啊!”我感叹道。霍地明白,在这片无潮的海滩上,在这个海风微拂的上午,我竟成为了这一干海蟹们的敌人,是我无意中侵入了它们的家园。待我走远,那些受惊的蟹们,又重出江湖,恢复了自信一样地大摇大摆地又开始了繁忙的行走。或许,那正是它们一天中最美好的闲暇时光呢!
如果说遭遇海蟹给我带来新奇,那么邂逅海牛,则给我带来沉思。
海牛,在我认识之前,一直把它想象成像耕牛一样庞大的在海边生活的动物。现在看来,那的确是一种太过夸张的想象了。因为,在阳光下的海滩上,一只如两个拳头般大小的软体动物安祥地躺在那里,被证实为海牛。它通体深绿,头部左右两端各有一只软软的触角,整个外形有几分像蜗牛。不远处的海,才是它的居所。可是,如今,它就像一个被狠心父母遗弃的婴孩,那么孤零零地,命运未知。这只海牛,一定是被昨夜涨潮的海水不小心冲到了岸边。旁边的驴友说,它好可怜哦,我们把它扔回海里吧!话音未落,她俯身拾起它用力一掷,它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抛物线后,重重地落在海水里。我和她相视一笑,心知肚明:是我们,举手之劳救了它。然而,一分钟之后,发现,我们错了。它又被几个浪头卷回到了滩边。驴友不甘心,又试了一次,依然被冲了回来。她还想作最后一次努力,我阻止了她。我说,这么一只小小的海生物,它是无论如何敌不过凶猛的潮水的,它或许就像我们人一样,一旦远离心灵的故乡,就再也回不去了。这就是它的命吧!只有认命了。(作者:水笔翔飞)
7、傍晚时分的呕吐
太阳不弱,紫外线很强。是4日下午的5:15。我们13头驴,像出席重大活动一样,喜形于色地登上了一艘渔民的木船。我们,出海了。出海,去感受大海更波澜壮阔的一面;出海,去捕获一些色美味佳的海鲜。此行的目的,既浪漫又现实。
马达轰鸣,船,一路劈波斩浪,将一大朵一大朵雪白的浪花抛在身后。不时,有海水扑进船舱,溅湿身上的衣裤,还有水沫飘进嘴里,轻轻一舔,一股带腥的咸味。一只硕大的水母,仙一样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随之,此起彼伏地响起一阵清脆的“咔嚓”声。此刻,水母,成为了我们镜头里的焦点。渐渐地,太阳离海平面愈来愈近,就要沉入大海。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满满地铺上了太阳腥红的余辉。有几片仿佛喝醉了的红云,闲庭信步般地游动着。一切,那么诗意地发生着,映在了我的眼里,刻在了我的心里。
差不多一小时,抵达作业地点,船老板娴熟地撒下渔网。之后,我们,一边欣赏黄昏的大海,一边等着猎物入网。我们很安静。这时,船,关闭了动力,跟随着一高一低的波浪摇摆起来。在海中飘荡,是一种难得的享受,那种悠闲,本该多么惬意啊。我也一直企盼这种时刻的到来。然而,如此惟美的时刻降临时,我已彻彻底底地晕船了。而且,心里面十分难受,愈来愈厉害。终于,忍不住,将一肚子的秽物泼向大海,吐得肝肠断裂,眼冒金星。我怔怔地望着大海,一刹那,无语。曾经,大海的博大深邃,征服了我。今天,大海,再次让我投降,却是以这种方式。我领教了大海的另一面。我不后悔。我坚信,给我美好,又给我伤害的,才是完整的。我爱一个完整的大海。我发现,我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态,爱恋着这一汪蓝色的海洋。
捕获盘点,除了三斤体形扁平的五彩斑斓的小鱼外,引人瞩目的便是那一对海蟹了。一红一蓝,像一对结伴而来的情侣,每只重约4两。晚上,它们自然而然地成了我们的盘中餐。喝着米酒,一口一口认真地品着这些鲜美的海货,有一种凯旋的满足。
酒足饭饱,踩着涨潮的水,头顶满天的星,走向营地。在帐篷里,枕着时近时远的涛声,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8、东兴口岸: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防城港市4个国家一类口岸中,东兴占一席。以北仑河为界,东兴与越南,遥遥相望。北仑河并不大,也不美,河水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偏黄。河面上有驳船经过,船上空无一物。船夫立于船头,无精打采。从长相、肤色和神情上判定,他是越南人。我站在岸边,注视着北仑河上的一点一滴,以及北仑河大桥上通关的人流。是下午3:15。天有些阴。
东兴城里,商铺林立。除了当地特色旅游商品店外,还有不少大大小小,专售越南货的铺子,里面的货品意想不到的便宜。比如,一瓶ck香水,讲价下来,15元人民币可以成交。一双标为68000越南盾的凉鞋,最终可以人民币48元买到手。越货质量,有目共睹。所以,闲逛了2个小时,没有任何一件东西收入囊中,哪怕一件小小的纪念品。
走在大街上,让我眼前一亮的是满街的国旗。一条街的鲜红,就这样在我眼里久久地驻足。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似乎在提示:我们的脚步,还停留在祖国,只有跨出那关键的几步,才会身在异国他乡。在通关入口处,我不解地看见一位越南妇女,众目睽睽之下,将3条全新的黑裤子像缠绷带一样,往自己腰上绕,缠得紧紧的。一个苗条女子,瞬间就变得腰圆体阔。一打听,才知,越南那边物质极度匮乏,过关来的女人,常常以这种简单易行的方式将中国的布织品带过关。
离开时,我在自己的心里面留下了这样一段话:今天,5月5日,立夏。2006年夏天的第一日,我在中越边境广西东兴市的大街上,看到一面面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我很快乐。我庆幸自己是生在中国,而不是越南。
(作者:水笔翔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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