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喜欢听大人讲故事,夏天的傍晚,我总是早早盼天黑,因为天黑了,大人们就会拿张小板凳,在街头靠河岸一角,讲各自的见闻讲各自的故事。每当这时,我就不愿意跟伙伴们捉迷藏,而是细心认真地听故事。
很简单的故事,也不知那算不算故事,现在中年了,偶尔想起,竟然仍很清晰,于是我知道,那些舍不得忘记的所谓故事,记录着我的记忆是不肯老去的。
(一)言传身教
父子两人相携而行,儿子才六岁。
经过一条小河,父亲告诉儿子说:“你看,这河水哗啦啦地,叫河水清清流。”儿子点头:“嗯,记住了。”
再行一段,看见村头小路有条狗在啃一根骨头,就问儿子:“那条狗在做什么?”儿子答:“它在啃骨头。”父亲说:“对了,这叫狗咬猪骨头。”儿子应喏如如。
一颗大树下,有头大牛在驱赶一头小牛,父亲说:“看,那条大牛在管教小牛,这叫大牛欺负小牛。”儿子点头。
父子俩回到家中。
饭桌上,父亲在喝酒,儿子不小心打翻了父亲的酒瓶,酒顺着桌子一直流到地下,父亲眯着微醺的眼,不满地看着儿子,儿子小心翼翼地扶起酒瓶,惴惴地说:“河水清清流。”
父亲心喜:“孺子可教也。”
并不责怪,捞起汤里的骨头,拿在手上啃了起来。儿子突来灵感,不加思索就说出了声:“狗咬猪骨头。”
父亲霎时大怒,怎么说爸是狗呀?愤而拿起筷子挥向儿子,儿子躲闪,惊慌大哭:“哇,大牛欺负小牛。”
(二)、一个傻瓜
从前有个上过一年私憝的少年,是个孤儿,常常自己一个人发呆,大家都叫他憨子。他一直与奶奶住在一起。他所住的地方非常多苍蝇,每当吃饭的时候,他就会全神贯注地拍打苍蝇,一个两个,每打到一个,他都会开心地笑。这天,他刚把饭端上桌,就见蜂涌而来一群苍蝇,白米饭一下子变黑了,他怒不可遏,挥手一掌,“啪”,桌上赫然躺着七只死苍蝇。他欢呼:“哈哈,我一下子打死七个。”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他认为这是自己的壮举,于是就用硬纸牌写上“一下子打死七个”,然后挂在脖子上,去村头村尾到处炫耀,村民们指指点点,因为谁也不知他打死了七个什么。他很得意。时间久了,他感觉在村里没意思,自己的壮举得让更多人知道呀,于是他离开村子,要去邻县的一个村。
在小河边,他捉到了一只乌龟。他很喜欢,一边走一边拿在手里玩,玩腻了就装在随身布袋里。走不多远,又见到两头公牛在打架,他好奇,就在旁边观战,还不时呼叫着“冲啊,打啊”,两头公牛在他的呼声中打得不亦乐乎,最后两败俱伤,悻悻然走了,“战场”上留下一只角和一条牛尾巴。憨子拾起牛角吹了吹,竟然声音宏亮呢。断尾虽然血淋淋的,但长长软软,飞耍起来“呼呼”有声,很有趣,于是他收起了这两样。
傍晚来到村口,就有好心人劝他不要进村,因为村里来了一个杀人犯,住在一个荒凉的庙里,大家都很怕,躲着他。
憨子不怕,他想看看杀人犯是怎么样的。
摸黑踏进庙门,不敢行进,蹲在旁边角落。突然一声喝从黑暗出响起:“滚出去,这是我的地盘,任何人不准进来。”
声音怵人,憨子有点怕了,但还是很倔强地说:“我不是人,我是憨子。”
杀人犯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个傻瓜,你不怕我吗?我杀死一个人的。”
憨子怯怯地:“我杀了七个。”
杀人犯不信:“骗人,你一个孩子有这么厉害吗?”
憨子:“真的,我都写在纸上了,不信你看。”于是就把纸牌朝黑暗中声音来处扔去。
一豆烛火亮起,很微弱的光,憨子看见前面的供桌旁有个人影。
烛火似灭忽灭,杀人犯说:“哼,还真是杀了七个。但我也能吓走你,我身上的跳蚤有半两重。”说着朝憨子扔来一只巨大屎克郎跳蚤,那跳蚤在憨子脚边蠕动着。憨子本能地后退,摔倒了,却碰到袋子里有个圆圆硬硬的东西,摸出来是乌龟,想都没想就向那人影扔了出去。≤作者:素手凝玉≥
杀人犯“哎呀”一声:“你小子的跳蚤竟然比我的还大啊。我的腿毛天下无双,比筷子还长还粗,吓死你。”说着就扔来一条真的比筷子还长还粗的腿毛。
憨子拎起这条天下无双的腿毛,看了又看,半晌,说:“你看我的。”就从袋子里拿出那条牛尾巴,轻轻软软的挥了过去。
杀人犯惊呼:“见鬼了。你竟然比我强。我会狮子吼,如果这次还吓不跑你,我就把地盘让给你了,我也不混在这了。”不一会,吼声起,震荡得庙宇四壁的尘土纷纷而落,憨子捂着耳朵,挣扎着拿出那牛角,使劲地吹了起来,低沉浑厚的“鸣”声,直破夜空,压过了那狮吼,经久不息。
庙里冲出一个人,怪声大叫着,没入夜色中。
从此憨子在这村子里住了下来,因为他成了村民们眼中伟大的人物。
≤作者:素手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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